王守仁环顾左右,将人拉到一侧,低声问“蓁蓁,你为何扮成小厮出门?”
苍鹿循声走了过来。
“这是胡闹。”他一副小大人的语气。
能光明正大地扮作女孩子出门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张眉寿看着这两个老妈子一般的人物,忙将手伸到背后,对徐婉兮招了招。
“是我给蓁蓁出的主意。”徐婉兮挤过来,又将张眉寿扯回自己身边。
她虽不怕被人议论,却也不会无端端地送上门去给别人议论。故而,才想到了女扮男装这个法子——这在她前日里陪祖母听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时,突然有的主意。
“朱公子。”
徐永宁瞧见了王守仁身后的小公子,惊喜地走上前,寒暄道“前几日正想寻你投壶呢,却不知你究竟在何处落脚?”
这位王家的破落户亲戚应是进京游玩长见识来的,可怪的是,并不客居在王家——更怪的是,他厚着脸皮找到向来瞧不顺眼的王守仁,对方竟说不知自家亲戚在何处落脚!
天下哪有这般做亲戚的?
堂堂余姚首富,王家做人未免太不厚道。
徐永宁在心中不齿,王守仁却无奈望天。
他倒是知道太子殿下是在皇宫内‘落脚’的,可他敢说吗?
“徐二公子也来听辩赛?”祝又樘并未回答自己的落脚处,徐永宁被他抛出的问题转移了注意,点头笑着道“闲来无事,我父亲让我来开开眼界。”
还有一半是妹妹的撺掇。
“朱公子,不如咱们同行吧?”徐永宁倒很愿意与祝又樘结交。
祝又樘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正被王守仁和苍鹿‘训斥’的张眉寿,似笑非笑地点了头“也好。”
徐永宁很高兴。
“你真想出来玩,扮作小厮也未尝不可,可你要扮,也当扮作我的小厮才妥当。”王守仁揪住张眉寿头顶的小揪揪,又将她从徐婉兮身边扯了回来。
苍鹿亦道“伯安说得对,咱们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顿时落了单的徐婉兮看了一眼跟在祝又樘身边的自家兄长,干脆也给自己换了主子,投入了王守仁麾下。
“我也做你们的小厮!”
王守仁为难了一瞬,勉强点头。
徐永宁乐得轻松,一路与祝又樘大谈吃喝玩乐等一应纨绔之事,太子殿下亦听得津津有味。
王守仁则有几分心惊胆战,唯恐这位日后的君王会毁在了徐永宁的手上。
一桐书院今日不设禁,只要衣冠整洁者,皆可入内旁听辩赛。
王守仁与苍鹿经常前来,轻车熟路地引着众人来到了辩馆之内。
因是天气闷热,辩赛便设在了辩馆中的稷下亭内。
稷下亭此名,仿自辩士名家辈出的稷下学宫。
亭为八角广亭,亭内设有一横两纵长案三只,两名白衣书童守在亭柱旁。
亭外除了正前方留给先生的位置尚且空着之外,早已座无虚席,王守仁等人已是来得晚了,加之年纪小,便都自觉地寻了空隙站定,并不喧哗。
“先生来了!”
一名身穿一桐书院学子长衫的少年兴奋出声。
座上之人起身向来人揖文士礼。
“是你三叔。”徐婉兮小声地在张眉寿耳边说道。
张敬在一桐书院担的便是辩学一科的先生之职,今日辩赛,刚巧轮到他来主持。
张眉寿将头低了几分,恐被自家三叔认出来。
张敬在最上方落座之后,便有两名身着长衫的学生入了稷下亭内。
书童点燃青香,双方相互揖礼后,各自落座。
书童手执尺牍,宣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