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田地的沟渠,他面带笑意。总算弄完了,接下来就是翻土、播种,不过不急,这两项都要等到‘萍雨’之后才能动工。
而在这之前,他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不过当陈屿拿起已经快要塞满蚯蚓的竹筒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件正事要做。
“险些忘了这事。”
嘟囔一句,他捡起土兜和锄头朝着道观走去。
返回庭院,打了两桶水将粘巴巴的身子简单清洗了番,清爽了许多的陈屿换了身青黑相间的道袍,将头发拢成团,用竹笄安固在顶上。
笄便是簪,记忆中,云鹤观代代相传的除去那五卷道藏以及他如今身上这一袭卖相不差的道袍外,还有根通透玉笄。
只可惜早数年前就在老道士的某次下山历练中遗失,当时一齐不见的还有前身的两位师兄、一位师弟。
云鹤观也正是于此彻底颓败下来。
在那之前,虽然同样声名不显,但道观在山下数十村寨、镇落乃至石牙县境内仍算有不少香火,来往的香客说多不多却也谈不上稀少。
哪像如今,一月到头都没个人影。
好在陈屿不介意,更没那个执念,没了玉簪子,这不还有竹簪子嘛。
若非还要应付指不定哪天就会上山来的香火善士,这一头倒短不长的头发早被他剃剪干净,哪还这许多事。
压下心头思绪,陈屿咂吧着嘴,老实说,真要剃个光头再身披道袍,拿着拂尘坐在庄严道祖陶像下,对着香客们一板一眼说着道经唱着生名,那场面,想想都格外古怪。
摇头散去这些不着调的念头,他手上拿起竹筒,又从厨房顺了个碟子,紧接着将竹筒倒扣,抖了几下后,便见一根红彤彤肥蚯蚓落在盘中。
拧紧盖子,放在原处。
陈屿目光落回到这根蚯蚓身上。
思忖片刻,就见他伸出手指轻轻贴在对方那依稀沾着泥土的体表。
蚯蚓还在扭动攀爬,有些畏光。
不过此刻的陈屿全不在意,他闭上双目,精神沉落意识深处,短暂的迷蒙后一缕仿佛天光似的白色闪耀而出。
如雨、似雾,银光飘渺萦绕不绝。
外界半点儿不显,但那片混沌迷蒙的意识海洋中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浪涛汹涌,水雾腾起。
无数似虚似幻的光从海中飞出,大部分都倏然消散,唯有极少数被莫名力量网罗捕捉,收拢在一角。
凝聚、固化。
化作一粒粒光点,静静悬立。
此刻,陈屿撬动着那一处,将其中一粒包裹到自己面前。
念头一动,顺着意识从指尖推入至蚯蚓体内。
良久,陈屿终是睁开了眼。
呼,一口长吁吐出,他收回手指来回捏揉搓弄,只觉指骨有些发麻,像是腊九寒冬裹在冰水里冻了刻一样。
揉了两下,他视线转动,看向了碟盘上的那条蚯蚓——原本虽然红彤彤却依稀能瞧见环节处有些黯淡色沉,而如今则变了模样,红灿灿好似烈焰,没有半点儿杂色。身周圆润,泥土腥臭也尽去。原本挂在身上的环状白带不见,通体来看,比起原先的长臭虫,现在更像是条红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变化不可谓不大。
当然,已经有过几次经验的他很清楚真正的变化才刚刚开始,哪怕这次投入的不多,对眼前这根蚯蚓而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化完毕的。
不过再怎么变仍旧只是条蚯蚓,变不成擎天巨龙。
陈屿将之收起,打算明天再看,结果实在不满意的话,喂鱼好了。
想必这条又红又壮的大蚯蚓肯定能吸引不少大鱼。
这样一来,起码明天的鱼饵很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