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
快要被活活气死。
她挣开萧衡的手,寒着脸转身往屏风后走。
萧衡盯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突然又问:“是因为除夕那晚,我没有陪你守岁的缘故吗?”
裴道珠步履一顿。
她背对萧衡,笼在宽袖里的双手死死攥紧。
除夕那夜,萧衡去了崔柚那里。
跟崔柚做了什么,不用想就知道。
她明明不爱萧衡的,这几天,她在难受什么?
又对他发什么脾气?
她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令她害怕,令她禁不住浑身发寒。
她已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郎了,不动声色心如磐石才应该是她的本能,她怎能忘记她赖以生存的本能?
不动心,才不会输。
裴道珠闭了闭眼。
再转过身时,她云淡风轻地微笑:“夫君在想什么?夫君膝下无子,雨露均沾才是应该的,我恨不能替你多纳几个娇妾,又怎会嫉妒你去崔柚那里过夜?”
萧衡很意外:“原来,是因为我去崔柚那里过夜,才对我发脾气……”
闺房寂静,落针可闻。
四目相对。
萧衡声音极轻:“裴道珠,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宛如巨石投入湖面,激起万丈涟漪。
裴道珠的瞳孔骤然缩小。
连自己都欺骗的秘密,被她苦心孤诣藏进书里的秘密,似乎就这么暴露在他的面前。
她迅速后退两步,死死盯着面前的郎君,像是盯着可怕的敌人。
巨大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她面色苍白,眼尾逐渐泛红,直到丹凤眼蓄满泪水。
她死死忍着泪,不肯叫自己低萧衡一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未曾嫉妒,也未曾心动……”
他们的身份是那么的不对等。
沦为小妾,本就比他卑微。
又怎能……
先他一步心动?
她从来潇洒骄傲,她绝不能叫萧衡看轻了她!
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在掌心留下带血的月牙印记。
强忍的泪珠终是顺着面颊滚落。
她不肯再叫萧衡看见她的难堪,转头逃进了屏风后。
可闺房那么小。
她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她只能躲在屏风后,死死捂住嘴,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叫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萧衡站在屏风前。
薄薄的绢纱屏风,隐约倒映出少女纤弱的背影。
她捂着嘴,尽管没有发出声音,可细弱的肩膀却不停轻颤。
像是狂风骤雨里,最无助的一只蝴蝶。
他伸手,轻轻覆在屏风上。
可是薄薄的屏风像极了天堑。
他抚不平少女轻颤的肩,也给不了她她任何慰藉和承诺。
国仇未报,家恨未消。
而他该是南朝最锋利的剑,他不能有任何弱点和软肋。
他的温柔……
不敢给她,也不能给她。
萧衡慢慢垂下手。
“抱歉……”
,
晚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