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权和西凉兵的双重压力下,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服从。
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说,支持朝廷也好,支持袁绍也罢,都不过是为了利益。袁绍远在太行山以东,纵使德如东海之水,也救不了眼前之灾。天子却近在眼前,随时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
裴茂随即挑选人,安排他们去解县、猗氏调粮。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必须将筹集到足够的粮食,并且运到天子行在。
至于闻喜,裴茂亲自执行。
至于其他相对较远的各县,裴茂也派出了使者,命令他们在新年到来之前,将本应缴纳的赋税足额送到天子行在。如果有条件,欢迎贡赋,天子将根据贡赋的多少予以嘉奖。
这些人未必相信天子的诏书,但他们愿意相信裴茂。
裴茂能站在这里,本身就说明河东大族拥有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权利。如果有人不配合,那就不仅是对抗朝廷,还是与想和朝廷讨价还价的大族做对,正如面前的裴氏。
不管朝廷能不能延续,卫氏、范氏基本死定了。
顷刻间,众人如鸟兽散,连夜上路。
时间紧迫,容不得耽搁。
庭院一空,王邑也支撑不住了,转身向裴茂施礼。
“体力不支,恳请令君慈悲。”
裴茂冷冷的扫了王邑一眼。“令君就在后院养伤吧,不要随处走动。”
“喏。”王邑再拜。
早就得到消息,在一旁等候的仆从赶过来,将王邑扶往太守府的后院休息。王邑的妻儿也在等着,看到王邑如此模样,大惊失色,有的泣不成声。
王邑心烦意躁,喝止了她们,自回内室休息。
身子一挨干净整洁的被褥,他就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走出廷尉狱了。
——
天色大亮。
卫觊早早洗漱完毕,穿好衣服,静坐养气。
昨天夜里,他被天子拜为尚书郎,今天要去拜见上官,领取印绶及官服佩饰,然后才能正式上任。
想到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个梦。
弱冠以来,入仕就是他最大的梦想,却又一直离他无比遥远。
尽管他年近不惑,又饱读诗书,却连在郡中为吏的机会都没等到。族父卫固有意无意的排斥他,不给他出仕的机会,还一本正经地说他如此才学,做郡吏太可惜了,应该去洛阳为官。
卫氏的仕途刚刚起步,没有二千石的高官,想到洛阳为官,只能寄希望于别人的举荐。
比如州举茂才,郡举孝廉,就是最常见的举荐。
但这些都和他没关系。
原本为二弟仲道迎娶蔡琰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有大儒蔡邕这样的外亲,入仕指日面待。
没想到二弟福薄,刚成亲不久就病死了。
紧接着,蔡邕又应董卓征辟,名声大坏。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故意疏远了蔡邕,又对卫固父子的故意挑衅作壁上观,逼得蔡琰归宁,切断了和蔡邕的联系。
可是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蔡琰竟成了天子近臣,而他又以与卫固割裂为契机,成了尚书郎,完成了汲汲以求的入仕目标。
这一切,恍如梦中。
“卫君起身了么?”帐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卫觊惊醒,连忙应道:“凯在此,不知是哪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出帐。
帐外站着一个虎贲侍郎。
卫觊一眼看出是天子身边的人,不敢怠慢,连忙拱手施礼。“仆即卫觊,不知有何指教?”
虎贲侍郎看看卫觊,微微颌首。“天子召你,随我来。”
“喏。”卫觊小步急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