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玉瑯嘴上的力道渐渐散去,穆十四娘轻轻收回自己的手,上面的齿痕清晰可见,尤其两个破了皮的血洞看着十分渗人。
看到洛玉瑯终于消停了下来,洛诚将随身的伤药递给穆十四娘,“夫人,尽快敷上吧,好止住血。”
等她将伤口包扎好,洛老爷与大夫正好进门,因为相熟,又或许是见过洛玉瑯太多次的异样,诊脉之前,大夫什么都没问,诊过之后,向洛老爷说明了洛玉瑯的脉像,“气息比刚回府时平稳,只是略有些虚浮,还是静养为宜。”
穆十四娘与洛诚相视而望,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大夫的医术不必怀疑,只能说明,洛玉瑯现在确实没有刚才的癫狂,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睛又是被蒙着的,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洛老爷送走大夫之后,回转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成了‘粽子’的洛玉瑯,洛诚赶紧解释,“老爷,这是家主亲口吩咐的,现在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替他松绑。”
心疼儿子的洛老爷挥了挥,“你们这么多人,还怕制服不了他一个,且松开些吧。”
洛诚依言,松开了些,要紧的关节处还是留了心眼,依旧绑着。
而后犹豫了一下,才将蒙眼的黑巾松了。
洛玉瑯本就睁着双眼,突见光明,连眨了几下才略微适应,洛诚有种错觉,有那么一瞬,家主的眼中有金黄闪过。
仔细一看,还是眼珠墨黑,只是没有他熟悉的明亮。
“家主,可好些了?”洛诚问完,洛玉瑯忽闪了下眼睛,转头看向穆十四娘,“你何时信了佛?”
穆十四娘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点懵,“我要信佛吗?”
“扶我去府里的小庙吧,我先稳稳心神。”他刚一动,洛诚就赶紧扶住了他,洛玉瑯发觉了他的谨慎,失笑道:“洛叔,你看着我长大,我妥不妥当,你还会看不出来?”
洛诚为难地看了看,比哭还难看,要不是洛老爷在这,怕惊吓到他老人家,他已经忍不住要问,昨晚到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无事了,将我松开吧。”洛诚听闻,赶紧动手松开了他。
洛玉瑯起身看到父亲担忧的眼神,“父亲,孩儿大难不死,又回来了。”
洛老爷红了眼眶,“老天有眼,我儿洪福,再大的磨难都能过去。”
等洛玉瑯牵住了自己的手,穆十四娘终于有了熟悉的感觉,“先去小庙吧。”洛玉瑯低头看着她刻意藏于袖中的伤口,再抬眼时,眼中的内疚更让穆十四娘笃定,这就是她熟悉的洛玉瑯。
两人相偕来到小庙,洛玉瑯并不急着上香,而是四处打量,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悬挂的经幡之上,“这是你绣的?”
穆十四娘顺着他的眼光而去,点头承认,“母亲的宏愿,自然该我替她完成。”
“那你可曾伤过手?”因为没有外人在,洛玉瑯轻抚着她手上的伤口,因为上了药,原本是冰凉的,现在因为他的轻抚,有些酥麻。
“母亲说为显虔诚,上面符文所用的丝线,浸了我的血。”
洛玉瑯突然轻笑,“机关算尽,还是逃不过一个缘字。看来,守住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报。”
“为何?”
洛玉瑯扯着她一同跪下,先向着佛祖虔诚地叩了三个头,“至此之后,洛玉瑯偕妻儿,定当一心向善,再不轻生妄念,以报我佛慈悲。”
起身之后,发现洛老爷依旧站在外面,满脸的忧色,旁边还添了新赶来的吴夫人。
于是轻声对穆十四娘说道:“晚些再细与你说,先让老父老母安心吧。”
跨出小庙,先行安抚了洛老爷,而后对着吴夫人施了大礼,“岳母在上,女婿洛玉瑯跪谢。”
吴夫人不明就里,赶紧将他扶起,“你大病初愈,当小心静养,这样的虚礼以后再行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