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之下,干脆入宫去求了母妃。回来后,欣喜地对十五郎说道:“母妃居然说,她十分期待那日会发生什么,要我尽管将十四娘带进宫,她保证我们太平而去,平安而归。”
十五郎明白这是想看老太妃和景家的笑话,权势的倾轧素来如此。他娶了芜阳,早已划归了三皇子这一派,如今为了十四娘,再一次成了双方暗战的棋子,涌立在浪潮之巅峰。
洛府,光凭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多少人眼热。十五郎晃了晃头,仿佛想将这一切甩出脑袋,好让他多装些有用的诗书进去。
其实他一直想问穆家主是不是白活了数十载,为何连这点灵智都没有。可惜父子之间比旁人都不如,除了虚伪的客套和刻意的孝道,再无半点其他。
父子之间尚且如此,他就更没有心情去为此次穆府来人传道解惑,由着他们自己去瞠目结舌吧。
中秋宫宴那日,穆十四娘换上了洛玉瑯为她准备的新衣,头一次将那半块玉环系在腰间,因为洛玉瑯是用蛮力掰开,缺口处并不平整,摸到内圈里刻的文字时,心绪纷乱。
拿起一看,愣神了,这半块居然是洛玉瑯的,上面刻着恩德和漫乐山人。
想来是他那晚有意要了自己的去,又将他的那半块还了回来。
摩搓着玉玦上的字痕,想着即将到来的场景,穆十四娘前所未有的坦然,往时的岁月里,时刻需要压制自己的真情实感,能退则退,只为求一夕安宁。
就连这段情感,也是跟随着洛玉瑯强势被动着接受。
也曾无数次觉得心里堵得慌,总想要冲破什么屏障,可每次一动念就被自己否决了。
今日,结局会如何,她并不知道,如果目的不能达成,她将会面临什么,她也不想再去瞻前顾后,只想以最好的姿态与洛玉瑯并肩而立,不必刻意遮掩,不必迂回避让,就这样与他并肩而立,等他向天下人诏告,自己是他的谁。
看着首饰盒中的鸢尾簪,轻轻拿起,对着镜中的小娘子莞尔一笑,插在发间最耀眼之处。
等她莲步轻移,出现在十五郎和芜阳公主面前时,两个人顿时愣住了。
虽然依旧是素颜,未施脂粉,但盛装的穆十四娘已不能用美人二字形容,冰肌玉骨、亭亭玉立也显得有些词穷。眉似远黛,眸眼间清澈无尘,整个人沉静如水,出尘脱俗,令人不敢亵渎。
“母妃常说,美人矣当美在风骨,今日明白是何意了。”芜阳公主的话让十五郎回过神来,“姐总是将自己往最丑处装扮,今日总算露了真容。”
“太张扬了吗?”穆十四娘担忧地问道。
芜阳公主接道:“就要这样,让所有人看看,洛玉瑯何其有幸。”
“希望今日一切顺利。”十五郎有着自己的担忧。
一向张扬的芜阳公主也没有语意轻松地打岔,而是难得的沉默了,因为今日洛玉瑯能否成功,她心里也没有底。
倒是穆十四娘十分坦然,“我相信他。”
芜阳公主悄悄扯了十五郎的衣袖,“母妃的意思,让我们早些入宫,此时人少,她好派人照应。”
十五郎会意,为了避过前院穆府之人,三人直接从偏门坐车出了公主府,芜阳公主推说脚疼,并没有在宫门前下车,而是在僻静处,换了乘轿子,这样顺利将穆十四娘带了进去。
怕穆十四娘会无措,干脆陪着她坐在阁楼上看风景。“母妃说,今日她事多,就不提前见你了。”
穆十四娘乐得如此,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与洛玉瑯共同进退,可从进宫门起,她的心就跳得厉害,都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心中不免感叹,还是南唐的日子逍遥,无论是与行业大佬同席,还是参加南唐朝廷的立夏祭,都没有觉得半分忐忑,反而因为新鲜而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