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主一人一车,大夫人与十三娘一车,吴姨娘与十四娘一车。坐在车内,吴姨娘终于有些担忧地问她,“突然多出这么多人,不会失礼吧?”
“穆府何时讲过礼?”穆十四娘回了句。
吴姨娘见她仍旧往常的一身衣衫,越发觉得她这趟外出改变不少,“终究是你的出身地,也莫要太损了。”
“娘亲不信,尽管看戏好了。”穆十四娘又接了句。
“也能理解,十三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年后就要及笄,想入京寻门好亲罢了。你也是,现如今我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吴姨娘摸着她仍有薄茧的手指,“你跟着我,苦了这些日子,姨娘现在只盼着你寻个好人家,和和美美一世。”
“娘亲该习惯新的称呼了,吴夫人。”穆十四娘轻笑地摇头吴姨娘的手臂。
吴姨娘难得地红了脸,“若是年少些,还会生出些其他的。现在,都是虚名。”
“娘亲,这次来京城,千万要稳住,就留在京城,再不要回去了。”穆十四娘搂着吴姨娘的手臂,“我也攒了些银子,十五郎再凑些,就在京城置间小院子,娘亲以后就住在里面,我每日晚间都回,十五郎也可常来看您。”
吴姨娘一头雾水,“你晚间来看我?白日你在哪里?”
穆十四娘轻笑,“在绣坊啊。”
“难不成你不嫁人?”吴姨娘斜了她一眼。
穆十四娘抿了嘴,“那也是及笄之后的事了。”
路上,吴姨娘和十四娘一如既往地谨守着穆府的礼数,幸好内监也不常见她们,让吃穿用度与她们不同的穆家主三人松了口气。
一路尾随的青蓿他们,将一切看在眼里,终于明白十四娘临回穆府前,为何会有那番言辞。
坐在车内无聊的吴姨娘又开始念叨,“我送你的簪子怎么不见了?这根明显不是女儿家该戴的,公主也送了首饰,为何不重新挑一根?”
穆十四娘心说,自己回得突然,那些日子穿着男装,自然是用了洛玉琅送的簪子,自己的那根,还在青荷那里呢。
至于为何不愿换,倒不是为了骨气之类的虚词,而是她已经习惯,习惯用这根簪子盘发。
“耳洞也没打,要不要我帮你穿耳洞?”穆十四娘无奈地拦住因为无聊而喋喋不休的娘亲,“娘亲,你睡一会吧。以往我在车上无聊,都是闷头大睡的。”
“以往在车上?”无意间又引起了吴姨娘新的疑问,穆十四娘双手捂脸,“四处帮工,不坐车还能走路不成?”
总算是圆过去了,吴姨娘又开始心疼,“你跟娘说说,这一年多来,你是如何过的?”
穆十四娘发现无论如何说,都绕不开洛玉琅,只得继续含糊其词,“我坐船到了苏城,就开始在绣坊帮工,先是粗活,后来当了织娘,之后又当了绣娘。”
“都怪我无能,生生将你逼得出逃,又让十五郎没日没夜的苦读。”吴姨娘的伤心,让穆十四娘也跟着心酸了起来,“娘亲,不是你的错。”
“其实,当初,爹死之后,我也能自食其力的,可我却选了这一条路,到头来,害人害己。”吴姨娘许是身份有了改变,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释放,以往不敢说的,现在也说出了口。
“娘亲,你不这样做,外公如何入土?家中的其他人如何活命?”穆十四娘安抚着,“你不像我,自顾自地逃了,根本不管你和十五郎会面临什么?”
“不,你逃得好,你若不逃,就算十五郎有如今的风光,你也,”之后的话不必说,有十一娘和十二娘的前车之鉴。
穆十四娘替吴姨娘抹去脸上的泪痕,“娘亲,莫再想过去的事了,只朝前看,等着喝媳妇茶吧。”
“我可不敢想,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一提起十五郎的婚事,吴姨娘重开笑颜。
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