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今日总算圆了房,替大明满朝文武亿兆百姓,洒下国本之种。
但是朱载坖不知道的是,在湖北的德安王府之中,景王朱载圳正与数十人宴饮。
这些景王的座上宾客,其中有致仕官员,也有荆襄大儒,更有被从军中清除出来的武官。
“景王殿下,陛下身边有小人!”一名白胡子的老头,喝的脸红脖子粗,大声道“先帝在时,我大明何曾穷兵黩武,又何曾擅启边衅?虽有南倭北虏,也只不过是癣介之痒而已。可是看看如今的大明,不施仁义只知开疆拓土。岂不闻杜甫诗云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这可要将大明二百年的国祚断送了,殿下此时不可退缩,当振臂一呼天下景从。”
一名武官模样的人,也站起来身来,对景王拱手道“殿下不可犹豫,若再犹豫,这天下人便如坠深渊。这里多少饱学之士,令我辈敬仰。可是陛下却大力创办格物之学,擅指格物之学亦为儒学之基,简直荒谬到了爪哇国去。”
“呵呵,你们当陛下没有派人去爪哇吗?”一名中年儒士轻蔑道“我听闻南直隶的挚友曾道,陛下在去岁便派英国公次子张元德去了爪哇,誓将弗朗机人赶出西洋。为此,还将我大明属国吕宋灭掉。想必爪哇、满剌甲也逃不掉。这是不仁不义,涂炭生灵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不停的往朱载坖的身上泼脏水。
更有一个老儒,起身两手虚按,“诸位,当着景王殿下的面,老朽说几句话。”
这老者名为余和,字令春,在荆湖一带是位非常有名的大儒,也是一个致仕的官员。
“余老先生请讲。”景王急忙示意道。
余和点点头,才开口道“好,既然大家让我说,那我就说。当今陛下不是仁义之君,而且亦无子嗣。听京中的人说,陛下体弱多病,为皇子之时,便于皇庄养病。现在虽然已登大位,可是其在位恐不会久。这便是上天平衡之道,以其不仁不义,而早有冥冥天道循环。殿下坐等即可,不出数年,便如先帝一般,会登上大位。”
这老家伙所指的,便是嘉靖得以登基,是因为正德皇帝并没有子嗣。
如今朱载坖也是一样没有子嗣,只要景王在德安这里等着,便会等到朱载坖病死的那一天。到时可以登上帝位的,便只有朱载圳一个人,才有这个资格。
可这种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听不进去。大家是为了什么,才聚到这里的?余和这老家伙胡说一痛,反而要让景王坐等。如果陛下活的好好的呢,岂不是坐失良机?
如今天下汹汹,各地的士绅都认为陛下对待大家太过苛刻。连士绅们的赋税都收,这成何体统,读书人还要不要面子了。
朱载坖几番改制下来,便得罪了许多人。军中一批、读书人一批、官绅一批,他们都有相当的势力,与朝中官员的联系也是千丝万缕。
一名士绅起身对着景王拱手道“殿下,此事岂可犹豫,早日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便可。虽然余老先生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可是终究不可错失良机。陛下军制一改,便使得军中多数将官颇有微辞,这还罢了。朝中大臣们,又有谁家的田地,没有被收取赋税?还有那些读书人,圣贤书读的好好的,非要加什么格物之学,这岂不是舍本而逐末?殿下,天下汹汹啊。”
“不错,若是任由陛下乱搞下去,只怕大明便要天下大乱!”立时有人附和道。
朱载圳的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但是终不能敌自己的贪心与不甘。嘉靖驾崩之时,严嵩本已将他推上了帝位,可惜朱载坖适时带兵杀到,将皇位抢走。
想到这里,朱载圳的恨意更是悠长。那朱载坖说了什么,他居然敢对自己说,让自己反一个试试。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