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面纱遮住了脸上的大部分区域,但是露在外面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眼神里除了无法挽留病人的怜悯,还有见惯生死的麻木,更多的是彰显无助的呆滞。几个人的身体与精神早已经到达了极限,仿佛触碰一下就会崩溃。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休息。
整个拱门镇也同样对他们恶语相向,甚至在他们收治病人的地方,外面的院墙和门上被贴满了驱邪的符咒,还有不少人借着“污秽驱邪”的名头,将夜香桶连带着里面的夜香一起扔进了院子。
他们没有精力与镇上的百姓争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继续上街寻找那些被家人抛弃的病人,将他们抬了回来。
镇上没人将他们当成依靠,但是他们却默默的支撑起整个拱门镇。
沈心远的到来,终于让他们燃起了一丝希望。因为这是这几天以来,第一个自愿来帮助他们的人。
见他们听自己介绍时,死气沉沉的眼睛中终于出现生机,沈心远心里也不太好受。相比之下,卫云帆三人感触更加深刻,他们现在才彻底理解沈心远之前的那番话。
医者没有尊严,他们有的只是底线。
“你们先歇歇吧,我来帮你们抗一会儿。”沈心远对几位大夫说道。
他带来了一只艾虫,这根本不够用,不过也算是个好消息——终于有办法治愈这瘟疫了。几个大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原本紧绷着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几个人当场瘫坐在地下,抱头痛哭。
之前的压力和委屈,此刻连同决堤的泪水一同涌出。这几个人虽然不是铁铸的汉子,但是几个大男人哭得呼天抢地,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沈心远四人默默的退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然后便来到了安置病人的地方。
屋子里的病人只有寥寥的六个人,这是沈心远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病人如此少,那就说明之前的病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那几名医者面对着这种情况还能坚持下来,沈心远不由得心生敬意。
“接下来怎么办?”公输门叹了口气,走上来问道。
“这里的病人少,一只艾虫说不定够用。”沈心远推算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之前吴老三中蛊之后,经过沈心远的治疗,拖到了第二天才死,这就说明蛊虫是可以用针石治疗,至少可以压制病情,或许能拖到艾虫恢复的那一刻。
“那这些人呢?这里的六个人情况可不算好。”
“只能尽力试试了。”沈心远显得有些为难,“现在有一点,我还拿不准主意。”
“什么?”卫云帆有些好奇。
“是先治疗病情较轻的还是重的。”
“有何区别?”公输门问道。
“先救轻的,用银针压制重者的病情,虽然轻症者一定可以治好,但是重者大概率不能活下来;先救重者,那就不知道轻者可以撑多久,可能全部救下来,也可能一个也救不下来。”沈心远闭上了眼,语气十分纠结。
“先救重的。”卫云帆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这个回答也符合他的性格。按他所想,既已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我还是觉得先救轻的。”公输门的性格有些保守,这样至少能够保证有人活下来。
现在就差乐扶柳没有说话了,三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她。乐扶柳扫视了一圈,有些受宠若惊“看我干嘛?我肯定先救重的。”
“好。”沈心远也似乎下定了决心,其实他并不想先救重的,他不是喜欢冒险地人。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他也似乎是被几人说动了,于是同意了几人地想法。
在准备鸡血地空挡,沈心远来到了几个大夫房间。他们早已止住了恸哭,见沈心远走了进来,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