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微微颤抖的呼唤，商音冷白的脸颊被寂寥的日光打得泛出青色来。

方才忘忧的质疑对于升平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她仿佛没有听到商音的呼唤，眼神呆滞无光。

商音试图不让她陷入质疑，冲过来握住她的手:“……公主，太子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样的说辞已经显得力量单薄，空口无凭，升平难以听进去。

郭暧撑伞倾斜护着她们，身上都已经浸透了，三人一番默默无言之后，他扶起妻子，辞别商音。夫妻两单薄的身影于雨中渐行渐远。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昭靖太子葬礼的雅乐由商音负责，悲鸣穿过了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如果很多年后再回过头来看那一天的场景，一定会觉得悲伤。

昭靖太子的死，让争储这件事情在半年里发酵得愈来愈烈。原本三足鼎立，如今只剩下你我对决，和平之下，暗涌流动。

又过一岁，国号大历，转眼已历经了九年的沧桑。初春的时候，独孤贵妃为了拉拢皇帝欣赏的朝臣杨炎，欲替独孤默求亲他家小女落雁。

杨炎确实是匹千里马，这几年，从卑微官职一直青云直上，离宰相只距离一步之遥。

独孤贵妃在刘忠翼那里打听到，元载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到时候取而代之的人，皇帝已中意杨炎。

如此一来，独孤贵妃为了争储寻靠山有点儿急病乱投医，又仿佛快人一步能先抓到好，愣是对杨家小女百般求，牵线搭桥。特别是当她从落雁的目光捕捉到神女有意的情愫，简直欣喜若狂。

今年上元节，罢宵禁三日，万家灯火，火树银花。今年春色胜常年，正是情人相会时。

画意带着一封情书喜庆归来，递到主人面前，落款是独孤默。落雁眸光迷惑，亲启时书笺寥寥几字:一寸相思千万绪。

画意脸腮喜色如霞，“小娘子，这是独孤将军托人带来的，还说今夜申时，邀请您东市桥头共相会。”

落雁皱眉，将书笺揉成团，弃于笼中，接着埋头作画，画的内容是成都十二月市。

画意奇怪:“小娘子何故不喜呢？”

落雁苦笑，像她这样擅书法丹青的人，如何不识得心上人的笔记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接受独孤贵妃的心意，妆起，淡扫蛾眉贴花钿，应邀上元节。缓缓走向桥头，眸光流转遇良人，她莞尔笑问:“郎君可是在等人？”

“娘子可是来寻人？”独孤默笑问，几分明知故问的顽意风流，穿的月白色浮光锦于璀璨灯光间缓缓流淌，纤尘不染，腰间玉革挂的一弯吴钩神采依旧。

落雁知道，眼前人是真名士，此番他也定然知计入计，打开天窗说亮话。

上元灯节，流光溢彩倒影在清澈溪流，静谧而短暂。游舟穿梭，船桨微微荡散岸上好风光，少倾，荡碎了又重圆，奈何游舟来回穿梭，圆了又碎。

独孤默将目光投在这样周而复始的溪面，顿觉就像被时光冲散的人流，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无端感伤，拿出旧物骨哨来吹曲。

乐声随水，清亮动听，碧绿骨哨如翠竹，好看得紧，落雁笑说，“你何时学的音律，真真好听又好看。”

他自嘲一笑:“入门小曲而已，若达到商音那样的造诣，我是千万都学不会的。”

“嗯……”落雁有意似无意挑起话题，“商音她……我知道你很中意她，所以贵妃期望的，我并不……”

“你千万不要太在意……”独孤默心急抢话，脱口而出。

落雁惊诧，他居然一字不差地讲出来自己想说的！

这也算心有灵犀，亦或知音。

落雁温婉大气，心净话明，索性将这一切抖落个痛快:“我眼中心中，隶属郎君。知君无此意，故来话敞明，我并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