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寒食清明,皇帝设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偶尔闲话家常,时而聊军政朝事。酒过三巡,龙颜醉酒微醺,腮红如霞,仍举觞过首,高谈阔论。
有臣子带有劝慰的言笑,“宫中寒食宴虽然热闹,已然酒过三巡,陛下吃醉得紧,龙体要紧。”
旁边的宦官许梦生附议,忙唤小宦官刘清潭扶陛下入帷幔歇息。
刘清潭应和着,已去扶陛下。
原本是好言好语,谁料陛下直接甩脸色出来:“大胆刘清潭!你是听谁的?谁才是你的主子!”
吓得他扑身跪地求饶,在场的朝臣一众蒙圈,觑觑望向祸端许梦生。
许梦生敛容起身,同刘清潭一毕向皇帝请罪。
皇帝气急攻心一般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小宦官鱼令徽见状,小跑上来服侍,一袭紫衣在御烛夺目里波光潋滟,他动作轻柔,帮抚锤龙体。
鱼令徽不来还好,紫衣一晃悠就已经触到皇帝逆鳞,杀意暗生。皇帝咬牙切齿,舍下重手一柄酒注子直直向许梦生摔去。
酒溅四座。肩膀挨了一记重击的人,当场傻眼。许梦生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致使龙颜这般大怒。
“怎么?”皇帝哼一声,嘲讽又笑讥笑的面容让人胆瑟,问罪的口气来得突兀,“听闻你与鱼令徽吵嘴斗气,明里暗里骂他官位上不得体面?这件事姑且任你胡来,如今御前,我的贴身宦官你也敢命令起来了?”
许梦生茫然,又不是杀人放火的祸事,也值得皇帝令人当众下不了台?与鱼令徽的恩怨摆一边尚可不提,可是刚才,自己分明是在关心龙体啊!
苍天作证!他还是咬咬牙,委屈地承认了错误。瞥眼过去,鱼令徽得意的眼神充斥着挑衅的意味。
皇帝又训斥:“待内侍不尊,许梦生是头一个罚例,在座官员,昔日又是谁不将朝中重事禀与朝恩过目,擅自定夺?”
在座之臣,皆你望我,我望你。大家都在省思自己生怕撞坏了鱼朝恩一根汗毛,做小伏低应承着还来不及,哪还敢与他犯口角龃龉呢!
审思片刻,他们都将目光投向宰相刘宴。
但又念及这位宰相实乃忠臣,执政为民为君,不忍鸡蛋壳里挑骨头,纷纷移开了目光。
刘宴公正廉洁,不屑于避讳,禀道:“陛下,臣确有一事未来得及上奏。昔日臣游民访农,发现粮谷丰登时节,商人压价,粮食惨跌,各地市集收购粮食‘丰则贵取’,谷贱伤农。每到冬至寒时,富商大贾囤积居奇,牟取暴利。”
“臣惜食悯农,认为丰则贵取,饥则贱与,此为常平法。便各道设巡院,选派能干廉洁的官吏作知院官,定期汇报各地雨雪丰歉。”
“近日耕种时节,臣忙于落实此事,拟出知院名单,未曾与郑国公过目,导致言语略有不快。若陛下认为需交于国公过目商榷,请罚臣渎职之罪。”
一席话,不卑不亢。
众人包括皇帝在内都心知肚明,此事确实不在鱼朝恩管辖范围内。
奈何他偏偏恣意妄为,常与宰相生事,认为事事必交由他过目。
忠臣贤良,皇帝不忍无中生有与过度苛责,只训斥了刘宴几句,尔后金口玉开:“朝恩乃君王左膀右臂,国公之位于他而言,职微而任重道远。往后朝政诸事,他所言,亦如君王。”
好言道: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膨胀。
皇帝三申五令,给足了鱼朝恩面子。他原先还为皇帝无端训斥刘清潭而疑惑不解,眼下连宰相都被皇帝训斥了。他的面容颇有大势,挺直腰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酒过三巡,夜深花睡去,朝臣一散再散,烛火泪垂快要燃尽,皇帝还命人添烛火。
还欲要畅聊的意思。
鱼朝恩望去,席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