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朝廷引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东方吐白,大明殿上皇帝早朝,身体略有疲倦,草草商议诸事之后,本想着回去眯个回笼觉。
可没能如愿。
鱼朝恩捧着玉笏于百官之中出列,有事启奏:“陛下,我儿子令徽,职位在同僚之下,只能穿青绿色的衣服,常常被人欺负,愿陛下特赐紫衣与金玉带,以便超过别人。”
此言一出,皇帝无意瞌睡。
文武百官也脸色哗变。
鱼令徽目前是最低级的宦官,还未对朝廷有任何贡献就已经沾了鱼朝恩的光博得个绿衣与鱼袋,这是陛下的恩惠。如今得寸进尺,竟然因为区区小事便想僭越穿紫衣?
要知道,紫为贵。按照朝臣品阶,前三品官员才可服紫,配金腰带。
知道皇帝为难,郭子仪头一个出来反对:“陛下,若是鱼令徽为肱股之臣也就以德服人,服紫无可厚非。但是一个闲散小儿,着实不能服人。”
有了郭令公带头,同一旗帜的人也纷纷出来应和。
鱼朝恩冷笑:“郭令公七子八婿的功绩堆得比祖坟还高,陛下喜得连驸马都要挑你家的。我鱼朝恩注定不能像你子孙满堂,无法福作承传,可我辛苦为朝廷创下的丰功伟绩难道还不配给小儿求个紫衣?”
依附鱼朝恩的官员有大半,也纷纷牛鬼蛇神地出来言语襄助。
高位之中,只有太子李适与宰相元载看戏般一言不发。
皇帝当然知道服紫的要求实在过分,但碍于鱼朝恩日益见长,一日松懈,竟放任其成了毒瘤。眼下,替他说话的皆是朝中有分量的大臣,可想而知此贼招揽人心的本事。
被为难得快说不出话来,他佯装勃然大物:“是谁这么放肆无理,连侍奉我的内臣也敢非议?”
鱼朝恩不吃转移话题的那套,将请求再次字句铿锵地表述了一遍。转头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早已串通好了管此事的人,捧来了紫衣。
直接端到小儿面前。
鱼令徽也谢恩谢的贼快,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皇帝勉强弯起嘴角,笑脸对鱼朝恩:“你儿子穿紫衣,扎金腰带,也蛮好看的。”
满朝不欢而散。
自此,鱼氏父子在朝中昂首横走,七分势力,逢人要显摆九分。政务上大到天上降雨小到蚂蚁搬家,什么事情鱼朝恩都必然插上一脚,若是未经过他的耳目,他立刻跳脚以官位压人。
就连独孤贵妃事后听说皇帝被刁难,大惊朝势如何能由一个宦官摆布,心里渐生恶意不再庇护鱼朝恩,面上还是一如既往。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是商音借助了许梦生的脾气去针对鱼令徽。他们本就有嫌隙,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接下来她的动作,便是借着和董好好的关系,去亲近贵妃,同时要引起皇帝的注意。
暮春三月天,宫里太液池的杨柳长势特喜,细柳依依,迎风缱绻。皇帝来了兴致,遇上儿子们过来请安就邀人射柳。贵妃在边上看了半晌,一时无趣,传董好好过来跳舞。
商音过来的时候,目光一眼迎向与人赛柳的李适,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被引了目光的缘故,这时候,太子居然输给了十一岁的韩王李迥。
射中的柳叶挂着皇帝赏的好物,李迥举弓欢呼,奔向射中得的玉帛腰带,又为别的欢呼:“我终于赢了一次太子阿兄!”
还记得当年与他夹箸相争,想来年代久远了,再回忆起来商音不由得笑了。
李适瞧见她笑,以为是见着自己的缘故,也就欢喜与她一笑。
那日两人不欢而散,矛盾被时光冲淡,商音也不再恼他,以笑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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