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的花市像是浮在高温中躁热地流动,也不知道是哪个市民先看见了采花贼掳走一位绝色的女子飞檐走壁的那幕,一句惊呼传开,方圆百里的女子纷纷散去,如避瘟疫般逃回家中,足不出户。
成都的花市没有了美人的点缀,顿时萎靡了大半,方才的阳光暖风现也如毒日头般。
好不容易安抚好百姓降低骚乱,韦皋额头满是大汗,步子焦急“独孤将军,有百姓传呼一绝色女子被劫,我们的人盘查各个花市的巷口,的确有獠首的踪迹出没,可恨他们过于警觉狡猾,游离在我们的盲区。集市一乱,传言难辨,属下一时之间还查不出来被劫的女子是何人,人传人,只都说她的容貌尤为出众,是名绝色女子,采花贼掳人,目标果然不错!”
绝色女子!独孤默听到这四字,有雷电炸在脑海般丧失意识,顾不得问其他事情,连忙赶到见欢台,远远看见蒹葭与戴幕篱的商音相扶着在人群中顺流而下,紧绷的一颗心这才放松。
可再瞧清楚时那人却是采梅,他立刻脱口呵斥“蒹葭,采梅,商音呢?”
“我……我们也在找小娘子,方才……她还在那里买米花糖来着!”被那呵斥声一吓,蒹葭她们的表情也明显慌张了,语无伦次。
手下又飞奔来报“将军,僻巷内寻到一名被扒掉外衣的昏厥女子。”
大家忙去看时,那女子是落雁的贴身丫鬟画意。
画意昏厥倒在一面长苔草的破墙旁,除了外裳被扒去,其它尚完好无缺,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乱。送至衙门时,她很快就清醒过来,看见一大堆人站在面前等着问话,刺史章仇公,判官杨炎,将军独孤默,校尉韦皋,以及衙吏丫鬟,一张张俱是熟悉的面孔。
画意眼泪一涌出来,梨花带雨甚是楚楚动人,噗通跪在杨炎面前请罪“阿郎,都怪画意没有看好小娘子,你快救救小娘子,她被人劫走了。有人来抢画,商音娘子去追画,然后就有人对我跟小娘子下手,怎么办,小娘子丢了……”
看来市民口中相传的被劫的绝色女子不是商音,关心则乱的独孤默暗自舒了一口气。
可眼下也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独孤默忧虑地看了一眼落雁的父亲,杨炎俊美的脸已变成土色,眉眼像是干裂的泥地般皱起一道道的皱纹,身子抖动起来,似是来不及消化画意说的话。
半晌,杨炎才断续挤出几个字“你……你是说,我的女儿被采花贼劫走了……”
独孤默不甚滋味地蠕动了一下嘴唇,连忙扶住受打击的杨炎。章仇公在旁边看戏一样地眯起小眼,嘴上作出势头呵斥“这采花贼定是獠人作乱!竟劫到官府人家的头上来了!看他们往后还有几天性命可活!”
“章刺史,你也有子女的人了,将心比心,今日被捋的女子身份最好不要声张,可有异议?”
早知章仇公这个人嫉妒心偏重,见不得比自己低级的判官杨炎才华超过他,对人家明褒暗贬如是家常便饭。独孤默来成都府之前早对他们的性情了如指掌,故此才冷言道出此话偏帮杨炎。
将军说一就是一,章仇公也赶紧依附着点头,找了一个事关公事的台阶退下,倒也懒得多事。
“如今落雁不在丹青楼,难免惹人非议,蒹葭,你陪画意回到丹青楼收拾包袱,就说杨娘子与商音金兰交好,去了王家住几天。”在女人的话题上,独孤默明显比别人细致,遂帮落雁找了一个合理的去向。
“可是,我家小娘子还不知道哪里去了。”蒹葭苦着脸说。
此时采梅回府一趟已转了回来,同样苦着脸,说商音并未归去。
“一的,怎么像是乘浪般叫人忐忑!”独孤默气得叉起腰,没目的地随地转,短短一个时辰,他的心提提放放都跳得不正常了!
特别想把商音抓到面前来破口大骂一顿,可是人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