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向商音鞠了一躬礼问“想必这位就是独孤将军常提起的商音娘子了,如今算是有幸相识得了。在下韦皋,一泛泛之辈而已没什么登得上台的功勋,现在于独孤将军麾下效劳,协助将军清剿獠寇。”
韦皋虽是初出茅庐的少年,站在那里却显威风凛凛,言辞中的侠肝义胆让人强烈地预料到此人日后定有大器,眼下大唐的武将中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独孤默引以为傲地拉着韦皋拍拍他的胸脯“像我们军中队友不分彼此的,一概丢名去姓唤他‘二十三郎’!”
在大唐,这是很亲近的称呼,一听就知晓这斯在家中排行二十三。
商音抿嘴微笑“好!好苗子,二十三郞威望颇足,他日一番大作为,将来定是要名垂千古!”
“那是肯定的,你也不看看是出自谁的麾下。”独孤默撅了撅嘴巴,竟然没脸得自豪起来。
“将军,小娘子,今儿个花市集会,你们怎么还将大好时光浪费在此处!”
这一句话立刻提醒了独孤默,他装模做样地拍拍脑门,挑起那一贯浪荡的心思,“哎呀,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走走走,咱逛花市瞧美人去。”说毕又附耳在商音耳边,用玩笑的口气轻说“你就不要去了,听说成都这几年的花市有采花贼出没哦,人家就爱采像你这样的花。”
轻佻的话儿像是要从蜜罐里溢出糖来。他说完还狡黠地弹了弹商音的脸庞。
自己就是一采花贼,还说别人呢!商音朝独孤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商音发誓,集市上有他这种浪荡子,是真的不想凑花市这个热闹的。翻阅了一上午的卷宗觉得挺累的,准备躺在床上当一条虫时,采梅扣门进来“小娘子,夫人身边的墨姑来传话,昨日刘郎来登门拜访阿郎时你不在,故今日邀你去花市的见欢台会面。”
“喔。”商音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总是淡淡地回复单字。
见欢台,原唤作“见花台”,为花市中海拔最高的一座楼宇,登上此处眺望花市,百种花卉的芳泽便尽收眼底,自己也仿佛被花海簇拥起来成为那朵“花中之王”。因当朝国风开放,渐渐地见花台也就变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相亲圣地,才子佳人站在台上赏花吟诗,蓦然回首,谁都希望来个艳遇。按照当时的相亲风俗,男方瞧中了女方就要为她簪上簪子作为定情信物,要是瞧不上,也要送女方一段绢帛压压惊。
“行吧,我要去看看落雁在做什么。”商音从榻下轻快地翻下身子,绛青宽松的蜀锦像是春天里刚覆上新色的草原,叫人眼前一亮。刚好这几日郑染荷深怕她逃婚在暗自盯得紧,这下是名正言顺地出门去了,拍拍衫袖“出发吧!”
采梅望了望商音的打扮后惊讶地圆起樱桃小嘴,脚下生根似的愣在原地,嘟嘟哝哝地劝“小娘子啊,你穿成这样去要把刘家郎子吓着,他还以为自己娶了个男子呐。还有啊,刘家郎子肯定是要将在你发髻上留簪子的,你总不能叫别人看见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簪上女人的簪子吧,那样画面多别扭啊……”
商音转眼一想,脱掉身上的衫袍有换衣服的意思,采梅眼色及伶俐,积极地拿了两套新裁好的薄春衫,一件陵阳公样的锦纹,另一件是小散点花,问“小娘子要穿哪一件呢?”
“你觉得哪件好看就穿哪件吧。”很是随便的回答,正当采梅要帮主子换上时,商音推辞笑说“是你穿,不是我穿,你总觉得那位南阳刘郎多么好,你就替我去见见他喽。”
“啊——”
采梅很无奈地接受了商音的身份互换,她们戴上幂篱,缥缈轻纱遮围到肩膀,主仆两个身段又相似,走出宅门也没谁起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