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教商音的骑射,终于到了用武之地——皇家骑射。
地点骊山;时间寒食节过后;人物未详。
狩猎也只是为了活跃与展现唐室的英姿风采罢了,毕竟因为吐蕃人入侵劫掠,上元节时,长安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清冷寂寥。
能安心吃顿年夜饭就不错了。
商音从来都没摸清楚,李适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忽然有点厌倦了这个大王,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这样任人宰割,抽身退也及时。
等从骊山回来,见了李适口中所说的某位人物,商音想,一定要跟李适一刀两断,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喔,对了,他们谁没都没有娘。
商音从没去过骊山,听人家说祁连山是大漠的象征,那么大唐就有骊山!
听吉贝滔滔飞吐腹中的笔墨,她决不会讲骊山风景如何秀丽,只会讲西周的末代君王是怎么在此烽火戏诸侯,导致一笑失天下;而玄宗皇帝又是怎么在此与杨贵妃纵情声色,直到被渔阳鼙鼓惊破。
李适依旧命商音扮成侍卫跟班,跟入骊山。其实商音的骑射不过六分,她也不是去比赛的。
只是观众。
骊山的崇峻山脉在轻纱般的薄雾里七曲九转,往秦岭一带绵亘延长,如一匹纯青的骏马脱了缰驰向远方。目光跟随山脉,开阔了眼界,远方隐隐散着馥郁的清香,是春叶新生的香气。
以往巍峨迤逦的行宫立在山间是卧虎藏龙般的存在,如今战乱失修,看去时,比不过天上一朵白云,林间一片绿叶,山中一朵野花来得舒畅。
卧虎藏龙,用在今日来狩猎的人身上,才是更恰当。
行宫前,遮凉的御幡轻轻飘着,布影温暖地投在大地。
皇帝坐在虎皮制的柔毯上赏景,赤黄色圆领衣袍的常服,头上折巾,腰系九环带,脚足六合靴,面相不怎么严肃,唯有袍上双股黑金丝线织绣的上古猛兕,衬出了龙颜的庄严。
这是商音第一次见识皇帝,她作侍卫扮相跟在李适后面,不仅可以偷瞟几眼龙颜,还能偷听一下这对父子的话。
“父亲大人圣安。”
李适不冷不淡地行礼。即使无外臣,称呼上有些疏离,不似别的兄弟姊妹唤得亲切些。
皇帝也是淡淡地“嗯”一声,嘴里像咀嚼着一颗葡萄的含糊,又问“大郎近来可好?”
“儿自小无母,早已学会照顾自己,自是安好。”
商音听到李适这般冷而刺的发言,微微扬起视线瞄了一眼父子俩,父亲眼中噙着一丝难察觉的湿润无奈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儿子,儿子的目光垂地,似蒙了一层灰的无光。
然后皇帝点点头,“嗯。此行狩猎,定是大郎最威风。”
“阿爷!”娇嘀嘀的唤声跟着咋咋呼呼的脚步飞过来,路过的古树老花都嫩得活色生香了。
这一惯是升平公主的风格。
她一身轻松利落的男装扮相,爽朗地朝玄宗,李适作礼,又嘟起小嘴撒娇“阿爷最偏心长兄,赛猎还没开始呢,胜利者倒内定了。”
皇帝望见升平一身汗湿的男装,面上浮起几丝不满“又是去哪里疯回来?如今你在姊妹面前居长,也不会做个蕙质金枝的好榜样,一天天瞎胡闹。”
“德妃既蕙质兰心,我当然够不着做五妹的榜样。”升平公主自听说了御花园爱屋及乌的故事,心中大有不爽,一句不好听的话憋不过一天,脾性如竹竿子,一直就到底。
皇帝也是宠惯了她,才宠出来的脾性,只想着哪天这位金枝出阁,耳根子能清净不少。
低眉垂首的商音静静地侯着,虽然不知道升平公主绕弯指着什么夸德妃,但听得出那是反话,心想升平自小没娘,脾性却和李适相反,心中不由得感叹。
李适没跟他们说两句话便退下了,一路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