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容先把蚊帐四个角捻好,摇着大蒲扇出了门,不一会抱进来个花皮大西瓜。
苏玉春正想着王友业的事,手臂冷不丁被冻了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饶是今天累得慌,也要爬起来吃西瓜!
西瓜买回来已经用凉水泡了半天,从里到外透着凉,压根用不上电冰箱。
苏玉春快步走到阳台,她们家住刷灰的楼房,巷子里大部分还是砖瓦四合院。
瞅见电线杆下黑压压的小脑袋,她喊“回来吃西瓜!”
“知道了。”
疙瘩角响起章廷卿和章甜烟的声音。
章廷卿把玻璃珠收好。
“不行,今儿你们两兄妹联手儿赢了那么多,太放份了!是不是掉腰子!”
“那你想咋的吧。”
章廷卿不喜欢被人纠缠时就爱往外蹦北方话。
掉腰子的意思是耍花招,他不乐意听。
“咱们再来一句,咱们赌个大的。”
正说话呢,薛范范骑车家里的二八杠自行车来了。
他身板小挨不到坐垫,只能把脚从杠杆下伸过了另外一边站着骑,听说好朋友跟人赌大的,立马从兜里掏出十几个玻璃珠。
加上兄妹两的,章廷卿的玻璃珠有好几十个,在小朋友眼中是‘巨款’
薛范范自告奋勇去挖坑,回来后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咱们要左边的坑。”
话刚落就被抢了位置,薛范范急了,左边的坑比较浅,是留给章廷卿的。
“哥哥,我想要那个”
章甜烟稀罕上了对方一颗罕见的紫色玻璃珠。
“好,哥哥给你赢来。”
章廷卿站在粉笔画出来的边界后,在对方一声令下后开始逐个向坑里弹,他也不急,先用两根树枝并排弄出一条直道。
谁先把坑填满就是‘老虎’,可以去弹对方的弹珠,弹到就赢回来。
在一阵欢呼声里,章廷卿率先填满了坑。
薛范范摸不着头脑,明明更深的坑,咋能赢呢?
“直线之间距离最短,速度取胜。”
章廷卿刚给妹妹赢回来紫色的弹珠,余光扫到亲妈笑意吟吟的站在身后。
“不好了,你爸拿着鸡毛掸子下来了!”楼道里跑出来个小孩,在场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亲爸来了,赶忙蜂拥而散,同时暗自羡慕的看着兄妹两。
还是当他们家的小孩好。不挨打!
这年代几乎不加班,七八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回齐全了。
今儿整片胡同都很忙,兄妹两忙着关窗,用布条堵住窗台的细缝,苏玉春负责把锅碗瓢盆全部放进橱柜里。
该收拾的全收拾好了,放不下的也拿报纸罩着,等媳妇孩子退出房间后,章容先举着点燃的熏蚊药放到房间角落里,在刺鼻的烟雾里摸到门,出门后赶紧把门关严实。
整片胡同都是八点整同时熏蚊子,大道上乌压压的全是站着的,坐马扎上的,摇着大蒲扇端着茶缸子。
兄妹两去找小伙伴,苏玉春依偎在章容先身边观看象棋。
他们住的胡同里有不少好些个年头的老树,平时靠着树冠挡住烈阳,晚上更是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