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多铎带领大军南下江南的同时,现任鞑清户部右侍郎的程泰定迈步走入了礼部右侍郎孙之獬的府邸。
孙之獬,山东人,崇祯元年因阉党一案被削职为民。
崇祯十六年,多尔衮带领大军入关时便提出,谕令全体军民一律剃发。
进入京师之后,多尔衮更是要求“投诚官吏军民皆着剃发,衣冠悉遵本朝制度”。
而这孙之獬就是第一批率先剃发的汉臣,也因此他素来被一帮五十步笑百步的崇祯旧臣耻笑不已。
就连上朝之时,因为他着胡人打扮,但是满臣不许他列班,汉臣也不许他列班,当真是被羞辱够了。
是以一听说程泰定这个户部右侍郎前来拜访,孙之獬当即一脸欣喜地亲自迎了出来。
“天光老弟,不曾想你今日竟然亲自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啊,老哥我就说怎么今日里喜鹊一直在叫。”
程泰定一身文人长袍打扮,头戴四方平定巾,看起来很是低调。
看了看孙之獬被刮出青皮的头顶和顶端的金钱鼠尾,程泰定心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好在他来之前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否则看见这一幕简直就要吐出来了。
“龙拂兄,小弟久闻龙拂兄才思敏捷,只可惜近来京中物议纷纷,小弟也不敢来见啊,还请龙拂兄多多包涵才是。”
听到程泰定的话,孙之獬登时一脸委屈。
“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既然能上门,就说明看得起哥哥我,之前那些事咱们就不提了。你果然不像京中百官那般虚伪,一个个道貌岸然、男盗女娼的腐臭酸儒。”
程泰定今日来就是完成一件大事,此刻马上就跟着孙之獬一脸鄙夷地骂道:
“谁说不是呢,小弟也对这帮人深恶痛绝,只是不如龙拂兄这般嫉恶如仇罢了,这帮人个个言必称仁义,口必谈道德,但是真等李自成和我大清打进来了,还不是一个个俯首帖耳。”
“关键是这些人还恬不知耻,自己本来就已经不战而降了,却还要去嘲笑别人也投降。孟子有五十步笑百步之说,正是说的这些酸腐文人。”
“哈哈哈,哈哈哈”
孙宅院子当中,孙之獬听完程泰定额话仰天大笑,眼角两滴泪珠滑落。
他猛地一巴掌拍到程泰定肩膀,脸上既心酸又感慨。
“我与天光老弟交往不多,却不知道你看的如此通透,关键是不像那帮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那般无耻,你这个老弟合哥哥我的胃口,我认下了。”
谁他娘的要你认,程泰定心中厌恶。
有了这么一通“惺惺相惜”,两人之间的关系顿时变得亲近许多。
才在堂中坐定,孙之獬立刻清热地看向程泰定道:
“老弟才智卓绝,此次应当不是只为叙情谊而来的吧?”
“嘿嘿,孙兄果然透彻。”
程泰定赧然一笑,“不知孙兄如何看天下大势?”
孙之獬心中警醒,仔细看了看程泰定脸色,发觉其不像调侃,这才正色端身坐好。
“好叫老弟得知,为兄以为如今天下必如我大清之手!”
“哦?愿闻其详!”
“老弟且听为兄给你解释,当今天下如今只有五大势力称得上是割据一方,其中我大清雄踞辽东、河北、河南,如今豫亲王又收复了山东和南直隶大部,眼看着整个东南都要落入我大清之手。”
“第二个便是南京小朝廷,刚才便说了,在我大清兵锋之下,南京朝不保夕,不再赘言。”
“第三个偏居武昌的西明小朝廷,如今其据有湖广、山西、陕西、四川,以及河南和江西的一部,看起来势力颇大,实际则不然。”
孙之獬说起武昌朝廷轻蔑一笑,程泰定故作疑虑地探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