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以沫伸出手来,浑身都在颤抖,却不知道自己的手该触碰他的哪儿是好。
因为,面前这个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的男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嘴里还不停地有鲜血溢出来,旁边的黑框眼镜已经镜架分离,支离破碎。
“马智杰……马智杰……你……要挺住!我……我……”童以沫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整个视野,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急救一个被打成重伤,至口吐鲜血的人。
外婆没有教过她,她现在……
童以沫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她的行李箱里有她随身携带的药箱,药箱里有特制的止血药。
对!
童以沫想到这里,不禁喜上眉梢,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给抓住。
“不、不要走……小、以、以沫……能、能再见到……你……真、真好!”马智杰吃力地说道。
童以沫蹲下身来,按住他的手背,安慰道“我不会走,我只是去给你拿药。你一定要挺住!我去给你拿止血药!是我按我外婆的方子配置的,很管用!我去给你拿,你一定要挺住!”
“不!不……我、我好冷……”马智杰抬起另一只颤抖着的手来,一把抓住童以沫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握住,“小、小以沫……我……”
“呕”地一口鲜血,从马智杰的嘴里喷了出来,堵住了他欲要说下去的话。
童以沫顿时瞪大了眼睛,双瞳微缩,马智杰两眼一翻,眼皮子缓缓地合上,整个人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而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刚刚这个人还拉着她的手,在跟她说话,而现在却……
“马智杰……你醒醒啊!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你起来,好不好?不要吓我!我、我经不起吓!马智杰……你起来啊!”童以沫支支吾吾地说,抬起另一只手去按了按马智杰的手腕。
她一个人说了许久,在他的手腕上也按了许久,完全把不到他的脉搏之后,看着这个躺在地上,永远也听不到她所说话的人,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成了她心里永远也无法释怀的伤。
他一定是有遗愿要跟她交代的,然而,他连他的愿望都未来得及跟她说,他就这么去了……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救护车的鸣笛声姗姗来迟。
童以沫一直跪坐在地上,陪在马智杰的身边,寸步不离。
直到有医护人员上来,给马智杰做了初步检查,确定他已经停止心跳,没有了生命体征后,打电话报了警。
当警察和法医赶到现场时,童以沫的手仍旧被马智杰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或许,这样的姿势,其实并不称得上是“握”,而是“捧”。
他将她的手,紧紧地捧在了自己的两只手心里。
童以沫能感觉到,马智杰的手,从余热中渐渐地变凉。
因为法医要做尸检,马智杰最后的姿势不能动,童以沫就一直毫无怨言地,心甘情愿地跪坐在地上,守护在马智杰的身边。
她的两只眼睛里,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太多的泪痕,慢慢地刺痛了她的脸颊,她却无法再哭出声来。
法医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童以沫的手从马智杰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可以起来了!”此时,耳畔不知道是谁对她发出了命令声。
童以沫整个人,神情有些恍惚。
当她试图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大腿刚使力,小腿却突然发麻。
她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双腿因此而突然发软,眼瞧着即将栽倒在地时,双脚下腾然间落了空。
童以沫只觉自己的身子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当她抬头时,看到的却是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