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可没撒谎”
“姓吕的你别血口喷人。”
被污蔑的劳夫们纷纷挥着拳头怒声呵斥。
“嘁,就凭你们,一张嘴说东道西的,昨儿个涝、今儿个旱。”吕连兴不怕这群乌合之众。
“陆大人,您可要相信咱们啊。”劳夫们纷纷将目光和希望投在了陆以蘅身上,窃窃私语都缓缓的平息了,每个人屏着气等这小姑娘做决定。
“弃坝。”陆家姑娘突然厉声道,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众人皆是一愣,鸦雀无声。
“罗汤,你今年三十有八了,打小在这儿生活,以你之见,往年山洪的爆发期是在什么时候”陆以蘅伸手一指,就点到了人群。
壮实的劳夫心头一咯噔,他下意识看了眼吕督工,吞吞吐吐没敢直接回话。
“莫慌,大胆说。”陆以蘅挑眉,没有人比这些常年生活在江边岸上的人更懂水的恶性。
罗老大哥舔了舔唇角,双手在脏裤子上抹了抹“近几年落雨不定,小时候我听祖父说,雨不过三旬,可今年提前了,时间不够半个月的。”他没有斩钉截铁,却对自己祖父的话很是信任。
一旬十日,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这与石禾村中刘婶的话倒是不谋而合。
“你家那个糟老头子的话能信吗,你说有山洪就有山洪,你说落大雨就落大雨,你以为自己是谁,照这么说,咱都别建堤坝了,请几个神棍跟皇母娘娘求个情不更好。”吕督工一脸不屑刻薄地咒骂嘲讽,“陆小姐,您当真要因为几个劳工的胡言乱语,就弃坝”
他挑眉只觉得可笑。
陆以蘅思忖着深吸口气“虎踞峡的上游堤坝不宜再赶工”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后缓缓踏出脚步。
“是谁说要弃坝的”有人将蒋知府请了出来,老大人摸着胡子,一双细眼看起来就跟没睡醒似的,可是在所有人脸上一瞪,无人胆敢上前造次,他的目光落在陆以蘅身上,“石门堰修成后上游截流可是请示过工部,是朝廷也同意的工程,陆小姐现在说要弃坝,是不是也应该请示一下朝廷的意思”蒋知府说话慢悠悠,“公事公办”的很。
“事缓从恒,事急从权。”陆以蘅从齿间迸出情绪,她暗暗跺了下脚,蒋哲分明是来刁难的,“这片洼地后临瀑布,那瀑声前两日可未及今日汹涌。”陆以蘅扬手一指,所有人下意识的侧耳倾听起来,的确,可以听到林间后山有着瀑水撞击在岩石上的声音,昨日下了大雨谁也没察觉出来。
顾卿洵恍然大悟,陆以蘅这姑娘自刚上山时就已经将周围看到听到的一切牢记在心,这瀑布他们还没到截流处时就曾驻足听闻,那时候的水流细小哗啦啦并没有今日这般听起来汹涌如潮,可见,这场大雨已有造成山洪的趋势。
蒋大人眯眼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他明知故问。
“虎踞峡渠上游流沙松散容易随波逐流,当初卫大人说的不错,的确不适合截流筑坝,铸基不稳也许下一场雨它就垮了,我上山时途径了泽庄,卸杨河道绕丘流入旻江,在三川交汇地留有一段铸了基的堤坝,”看的出来是一段陈年旧工,“如今条石材料不方便运送上山,倒不如留在山脚将那段堤坝加固重修,卸杨河道淤泥沉淀,两岸有天然堤防且流域多段落差,那本是个适合铸坝之地,为何放弃。”
若当初工部沿用这个方案,许现在几十村庄的百姓都已高枕无忧。
蒋哲轻咳了声耸肩“那是前任知府卫大人留下的遗工罢了。”新官上任需要重新提交给六部过目拨款才能继续征调督建旧案,显然,蒋大人有了新的方案自然不会毫无建树的选择卫大人的做法,否则怎么体现自己的新政和一番劳苦功高。
若是有所成绩,人们夸赞的也只会是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