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东方才露出一丝淡淡的晨光。
这个时候,外面滴水成冰,北风跟冰刀子似的,割得人的脸颊和手指头生涩的疼。
但骆家的堂屋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骆铁匠,王翠莲,拓跋娴,还有杨华忠和孙氏他们全都过来为辰儿送行。
杨若晴格外留意了下,发现这男人和女人送行的方式还真是有些不同。
明明一个个这么冷的天起这么大早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给辰儿送行。
可是骆铁匠跟杨华忠却一直凑在一块儿抽旱烟,喝着茶,拉着家常,讨论着这一路上的状况。
比如路上应该有冻土,车轮子会有点打滑,得行慢点。
又或者通往东海那边的大河里的河水应该结冰了,这行船得一路破冰啥啥的……
而妇人们在做啥呢?
拓跋娴,孙氏,王翠莲几个全都围着辰儿,叮嘱这叮嘱那,孙氏还煮了热鸡蛋往辰儿怀里塞,让他路上饿了吃。
拓跋娴把那串她在佛前诵经时候戴的手串交给辰儿,王翠莲则是说着吉祥的话……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辞别了身后大路边这一双双送行的目光,骆风棠和杨若晴赶着马车送辰儿前往县城。
到了车上,吃饱喝足的辰儿便打了个呵欠。
“昨夜没睡好?”杨若晴关切的问道。
因为辰儿的眼睛下方有点淡淡的暗影。
辰儿笑了笑,“还好,睡得比平时晚了一点点。”
杨若晴道“是不是你妹妹缠着你说了大半宿的话啊?”
因为知道哥哥要去东海,骆宝宝这丫头昨夜抱着被子和枕头去了辰儿屋里,说是要跟哥哥秉烛夜谈。
于是,辰儿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妹妹,自己睡到软塌上去了。
听到杨若晴的问,辰儿再次笑了笑,目光中都是温暖和宠溺“我喜欢跟妹妹说话,她高兴,我也高兴。”
其实他不敢说,昨夜不止说了大半宿,而是说了将近通宵的话……
杨若晴点点头,伸手揽过辰儿“来,靠到娘身上眯一会儿,养养神,等到了县城我喊你。”
辰儿本来想说不要,这当口又打了个呵欠。
于是他便依言靠了过来。
娘身上温暖的很,也很柔软,淡淡的香味儿萦绕他的鼻息。
如果说辰儿原本靠到杨若晴肩膀上,只是看到杨若晴这渴望跟他亲近的眼神而不忍拒绝。
但当他真的靠拢过来,并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的心安和舒服。
或许,这就是来自母亲的气味和温暖,是孕育他的故土,是襁褓中那让他踏实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感受着肩膀上辰儿的呼吸渐渐绵长,杨若晴知道这孩子睡着了。
这么快就能睡着,可见昨夜骆宝宝那丫头缠着他肯定说了通宵的话。
杨若晴哭笑不得,轻轻的将辰儿拥在怀中,并抬起她镶嵌着绒毛的大披风将辰儿整个盖住。
仿佛一只老母鸡将小鸡崽子紧紧护在自己的翅膀底下似的……
听着马车轮子有节奏的声响,感受着车厢内母子间这份难得的亲近和温馨,杨若晴也闭上了眼,幸福的打着盹儿……
马车在前往望海县城的官道上四平八稳的行驶着……
这赶车的骆风棠,今个穿戴也很‘拉风’。
他戴着围巾,手套,口罩,身上还裹着大氅。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过冬的大黑熊。
这全副的装备,自然是临出门前杨若晴软硬兼施让他穿戴上的。
照着他的脾气,大氅一裹便完事了,哪里这么娇气了?冷天行军打仗的时候,还穿着冰凉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