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冽抱着孩子离开了研究所,无视医生的规劝,也无视了何遇欲言又止的眼神。
何遇一路开着车,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西冽。
顾西冽一直低着头在看阿霖,神色晦暗不明,仿佛既疑惑又有些不敢靠近。
车子一路行驶到顾家老宅,老宅灯火通明,想来一定是顾老爷子得到了消息,正在等候。
何遇下车的时候近到顾西冽身前来,伸手道“我来吧,我抱着这箱子。”
顾西冽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淡声拒绝,“不必。”
大厅的门没有关,顾西冽就这么大踏步的走了进去,然后径自将手中的保温箱放到了顾老爷子面前的茶几上,一字一顿,“这是您的重孙子,顾家的小少爷,红会的下一任当家。”
顾老爷子双手撑在龙头拐杖上,脸上虽沟壑纵横,尽显老态,但是那双眼却是亮极了,如鹰隼。此刻,那双如鹰隼的眼正不受控制的看着育婴箱里的阿霖,神色虽有疑虑,但是眼底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高兴。
直到老宅的管家在他耳旁低语几句,他脸色蓦地一变,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顾西冽,你是不是真的看我老了,觉得我老眼昏花不中用了?这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你这是要鱼目混珠了吗?”
顾西冽面色不改,“阿葵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顾老爷子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怒声大吼,“不可能!马上把这个孩子给我弄走,我不想看到他,我绝不会承认的,你也不用逼我承认。只要我活着一天,这孩子就进不了我顾家的族谱。”
顾西冽手指轻轻摸了摸育婴箱的表面,像是在安抚阿霖,手腕上祖母绿的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辉。
“爷爷,其实我很好奇,是什么促使您如此厌恶宋青葵,以至于在我离开的这六年里你要千方百计的斩断她与外界的关系,陷害她学术作假,迫使她退学,吊销她的学籍。她受了伤,您也千方百计的瞒着我,甚至连医治她的医生都给下了死命令,不许医好她的手,让她就这么带着伤不声不响的疼了这么多年。”
顾西冽说到这里,忽然声音哽了一下。
“你……”顾老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西冽,“你都想起来了?”
顾西冽摇头,“这些只是我查出来的事情,跟我有没有记忆没关系。我在想,您那么厌恶她,其实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消失,为什么您没有那么做呢?”
“因为……”顾老爷子正想解释,顾西冽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说是因为我,我们并不是会为其他人着想的那种人,所以不用给自己贴上这样温馨的标签。您厌恶她,只敢放养她,做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脚,不敢真正碰触到底线,为什么呢?因为她背后的身份对吗?”
顾老爷子点头,“对,因为她是兰斯年的妹妹。”
“呵……”顾西冽忽然短促的笑了医生,“您自己信这话吗?执掌红会多年的人会忌惮一个初出茅驴的库力掌权人?爷爷,这个笑话并不好笑。所以我猜,她应该跟我的母亲一样,来自一个您无法触及的地方,这个地方让您又爱又恨,甚至让您心生向往。”
“闭嘴!”顾老爷子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顾西冽却并未理会,而是继续道“第三世界,您早就知道宋青葵是第三世界的人。那么,现在请您告诉我,宋青葵到底是第三世界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