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长短不如短痛。”
宁殷叹息道“是,你是国师嘛,谁能比国师大人还能捱得住疼。”
林微绪是个极其果断的人,她决定了要这样做,便没有半点中途想要退缩的意思。
从浸泡数十日的药浴,到持续半个月的针灸排毒,再到最后服了药在冰床上整整昏睡了半个月。
长达一个多月的整个疗程的当中,一次比一次痛苦煎熬百倍的疗程,仿佛让她浑身肌骨褪化了一层新皮,却未见林微绪有过片刻想要放弃的念头。
让宁殷不禁想,林微绪究竟是想要恢复身体更多,还是想要忘记那个鲛人更多……
但不管是哪一样,都令宁殷无比为之敬佩。
这日,莲华岛上无风无浪。
林微绪终于从冰床上苏醒了过来。
她醒来那会,天尚未蒙蒙亮,偌大的寝殿里之余她一人。
林微绪从冰冷的榻上起来,体温很低很凉,她不得不披了身外袍,走出了殿外。
从莲华岛高处的宫殿这边远远望去,能看到海与天边连成一线,初日在海面上曈昽升起,铺落下来细细碎碎的浅金色光辉波澜,随着海风摇摇曳曳,一直蔓延到海岸线尽头,并且逐渐煜熠。
林微绪站在高高的宫殿石阶上,静静地吹着海风,任由凉冽的风从颊边拂拭而过。
海鸥成群结队从眼前云空掠过,林微绪袖手望过去,心情别有一番松弛。
下了台阶,林微绪独自慢悠悠踱步走向海岸。
尽管身体还很虚弱,并不算完全恢复过来,但于林微绪而言,能下地活动,便已经算是可以像正常一样,不必再小心翼翼了。
不过,她在岸边散步没多久,宁殷便找了过来。
“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林微绪随口淡淡回答着,负手梭巡完这片海域,迈开长腿往回走了。
宁殷跟在她身侧,盯着她清冷的侧容打量一遍,“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微绪稍微低头揉了揉手腕骨头,颇是轻淡的口吻,“还好,就是使不上劲来。”
“除此之外呢?”宁殷比较担心的是,她的大脑中还残存着有关于鲛人的痕迹。
林微绪闻言,认真回想了一下,轻点下颔讲“有点饿了。”
林微绪神态如常,和过去她所认识的的那个高贵得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使得宁殷总算为她稍微松了口气。
回到大殿上后没多久,很快林寻言得知消息过来了。
此时林微绪正在殿里头一边用膳一边吩咐灵翼替她安排京都的一些事宜。
宁殷在一旁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啧”了一声说,“讲道理,你人刚醒来,省点体力吃饭不行吗?非得折腾自己。”
林微绪懒得搭理他,继续向灵翼下命令。
话交代到一半,不经意一抬头,才看到林寻言过来了,站在桌子对面,定定地看她。
林微绪眉目慵懒轻淡,隐隐约约携着不经修辞的浅笑,唤他,“哥。”
林寻言看到林微绪脸上露出这样从容的笑意,这才深知,一个多月以前的林微绪,是被伤害得多深。
是多疼,才会让向来傲骨的林微绪抱着他说压抑脆弱地哭,才会让堂堂一个大秦国师对他说那样的话……
林寻言既是庆幸林微绪能够走出那片阴翳,又是痛悔自己作为她的兄长,未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到她。
他若能早一些出现,便不会让妹妹遭受到那些苦楚了。
“先用膳,有什么事晚点再交代灵翼。”林寻言沉声说。
林微绪自是不会跟兄长对着干,点了点头,这才重新端起碗筷,和兄长以及宁殷一块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