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没有声张,只去萱微堂与老夫人告了别,第二日清早城门一开,就带着秦东他们去了亲卫营,整顿之后,准备出发去军屯。
亲卫营里的人纷纷自请去修皇陵,秦道川却站在高台上对大家说道:“此次皇命,短时间内完不成,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是秦家军的顶梁柱,是秦家军的标杆,虽说现在北地看起来太平,但是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如何,我不在营中这些时日,由秦副将负责带领你们操练,每日一切如常,不可松懈半分,依旧要做到甲无尘,刀不钝,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言语落地有声,众人听了皆不再言语,秦副将大声地回道:“是,将军,秦江河听令!”
台下的将士也齐声回道:“是,将军,吾等听令!”
贺诗卿在左院里愁肠百结,手边放着贺贵妃的亲笔信,信中说她之所以要秦道川去修皇陵,是为贺诗卿出气,惩罚秦道川这段时间对贺诗卿的冷淡。不需多少时日,秦道川必然会幡然醒悟,到时只要他肯与贺诗卿重修旧好,如往常一般地恩爱,陪着贺诗卿出双入对,她便去求皇上免了他修皇陵的差事。如此一番折腾,不怕秦道川不对贺诗卿俯首贴耳。
贺诗卿却不敢奢望,秦道川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她看在眼里,她自认比别人都了解他,他的傲骨自小就有,从她第一次在皇宫看见他,他虽然一身素衣,却傲骨铮铮地跪在老夫人的身旁,不悲不喜,却眼神坚定,不为旁人眼光所动。
自己就是为这点所吸引,觉得他与旁人不同。
现如今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就轻易地低头,从他雷厉风行地砌墙开始,贺诗卿就灰了心,知道秦道川是彻底地厌弃了自己,每每想起过往,她也追悔莫及,心里有一万个要不是,要不是她当初逼着他顺从父亲,要不是她轻信文氏要害卢氏,要不是她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压卢氏一头,要不是她抱养不成强求卢氏的继子,要不是——,秦道川也不会对她越来越冷淡,最后情断意绝。
他是个心软良善之人,只要她不争不抢,就算他心里有了卢氏,也不会冷淡她到这种地步。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瞒着父母强求这段婚事,不就是为了能陪在他身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了可能,秦道川此次回京之后,除了上朝,闭门不出,凡是送到西府的帖子一律回绝,单独宴请贺诗卿的就要秦管事送来左院,由她自己决定。以前宫里的赏赐是给他的,他也会收下,如今通通都要秦管事送到了左院。
贺诗卿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的彷徨过,母亲那里不能去说,上次贺有为的事,秦道川已经态度坚决地表明了立场,父亲言语间也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想必母亲最近也不好过。
贺贵妃一贯强势,皇上对她百依百顺,最近见她总是独自赴宴,便起了打压秦道川的心思,若是再与她说,只怕会更糟,到时候越发地不可收拾。
暗香端了滋补的汤药来,贺诗卿摇摇头,表示没有胃口。暗香担忧地说道:“小姐,你也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如今消瘦得怕风都吹得倒了。”
贺诗卿凄然一笑,轻声说道:“那又如何?反正是在这里等死。”
暗香说道:“小姐,你听夫人的劝吧,与他和离,再寻一门好亲事,你还如此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贺诗卿说道:“在这里,我还是他的妻,死后我还是要葬在他的旁边的。若我离开了,就永远看不到他了,再与他没有关系了。”
暗香说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贺诗卿说道:“你不明白,自我第一眼看到他,我的心便随了他,他也曾对我温柔过,体贴过,他并非心中完全无我,只不过阴差阳错,与他有了误会,只要我静静地待在这里,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会想起我,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