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貂寺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事情,才最终决定不踏治国之途。
上官昭容自诩读书人,是志在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读书人。而陈貂寺既然能摘夺旧西蜀状元,必然同存读书人之初心大愿。
皆可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人沉默许久。
“三天整了。”打破沉默的,是陈貂寺:“我该去见故人了。”
“婉儿想跟陈大人打个赌。”见陈貂寺理了理大内貂寺总管的朱红蟒袍,正要动身离去,上官昭容将其唤止。
“哦?”陈貂寺趣笑道:“婉儿,你不是从来就最厌恶市井嫖赌之事?”
上官昭容笑道:“帝国始兴捭阖之道,联姻西域契夷。婉儿自不能墨守成规、固步自封。”
“什么赌?赌什么?”陈貂寺轻笑问道。
“赌武侯石勤连在棋盘上所落之子,是合定远大将军之大龙,围攻帝国皇室,还是施展妙手,将定远大将军大龙之上的无气之子提出棋盘,偷天换日。”上官昭容的语调从轻松渐转凝重,到最后四字时,已然一字一顿。
陈貂寺深深看向上官婉儿的丑陋面容,视线特别落在导致其丑陋的元凶,那道如同胎印的狰狞紫红凸疤之上,半晌,沉吟道:“到现在,你还忘不了他……”顿了顿,陈貂寺语调复杂的续道:“还选择相信他?”
上官昭容摇了摇头,复点了点头,语调重归平静恬然:“陈大人说笑了,身心尽许国,儿女情长之事,已成过眼云烟。不过论及依然相信武侯,陈大人不也一样?”
二人同时一阵沉默,复异口同声的呢喃出声:“君臣不相复,来世复君臣。”
……
京都玄阳东境,浅川郡西境交界。
鸣雷帝国两条母亲河之一的长江,在流经浅川郡后就归入东川大泽无尽**。
故而,地处入海口的浅川郡是典型的冲积平原地貌。在一望无际的平原里,那一座翡色山丘就显得格外突兀。
覆雨大陆由于灵力存在,自然孕生诸多对凡夫俗子而言超脱常理之地,其中大部分,均被冠以死地之名。
这一座名唤“青丘”翡色山丘就是其中之一。
无碑的荒冢孤坟无人问,早已长满杂草、爬满青藤。
男人手持一把农具镰刀,一茬一茬的割去杂草,一蓬一蓬的剐去青藤。
能到青丘来的,想来不会是凡夫俗子,而那一下一下斩藤割草,累得满头大汗的男人又真不像是身负仙家手段的仙道修士。
夕阳西垂,橘红的夕阳将男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长。
忙活了半日的男人终于是将这座荒坟的杂草顽藤清理干净,手中镰刀也不知是磕碰到石头,还是生长在青丘的顽藤实在韧硬,刃上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口子。
用镰刀将割好堆在坟前的杂草顽藤扒拉开去,露出底下已经在日晒雨淋中失了原色颜色的三只釉瓷祭碗。
男人捡起祭碗,想了想,横竖出了一身臭汗,干脆脱下贴身汗衫,认真细致,甚至可以说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
因为脱去汗衫,男人千疮百孔、疤痕密布的后背显露出来。
男人擦好碗后长身站起,身前从心口所在的左胸到右腰,一道狰狞恐怖的疤痕如同一条硕大蜈蚣。
得亏没有外人在场,要不然,还不被男人身上那些陈年疤痕吓到?
男人沉默想了想,挥手间,一杆相较于身上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在恐怖怵人上毫不逊色的猩红长枪已然在手。
将血煞倒插在旁,石勤连笑了笑道:“你喜欢热闹,我一个闷葫芦独自前来看你,你肯定是不情愿的,不过,算上血煞,好歹也算凑到了一个半的人数。”
石勤连从空间灵宝中取出一壶得自西域的烈酒兼劣酒,复蹲下身去,不洒一滴的在三只色泽尽褪的祭碗斟满。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