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枇杷熟透了,葡园里挂满着晶莹玉润的碧珠,芭蕉也成了林,清风拂来,叶扇沙沙,池中鱼苗儿换了一波又一波,年初最新孵化出的金鲤鱼苗儿,如今也生长出神奇模样,赤须玉眼,金身鳞鳞。
篱笆是用崭新的翠竹编制而成,编制得特别细致,美观。
这是叶落水从屋后竹林砍来的翠竹,手巧心细的他,好像做任何事情都干得利利索索,爽爽落落。
叶落水正握着手里扫把,细致认真地打扫着院里屋外每一个角落,扫把磨损、秃噜得厉害,几乎只剩下了一根手柄,叶落水很想去换一把新的,不仅仅是因尖突的扫把刺擦着地面发出的叫人耳膜穿孔的尖刺声,而是他觉着这根本就不像是在扫地,就好像…对,好像剑客舞剑。
光洁如镜的地面,倒映出来他清秀如水的脸孔,眉目如画,润玉秀姿,他个子长高了,身子也结实多了,出落成一个秀气英丽的小小少年,十三岁年纪,朝气年华,一件水蓝色衣衫,覆在翩翩修长的躯体上边,长短不大小恰到神剪裁缝,恩…他觉着很好看,仙师也是这么说的。
屋外,润九坐在青池湖畔的躺椅上边,依旧如故的做着同一件事。
“仙师,仙师?”叶落水停下手中活,连喊两声。
“竹椅又生竹荪了。”他实在搞不懂仙师为何那般爱睡觉,他从来有见过如此爱睡觉之人。
“何事?”润九微微睁开两眸,眸光闪烁,气息缓慢吐出。
“竹椅又生竹荪了。”叶落水重复着。
“喔…”润九轻‘喔’一字,是在提醒着自己——那该死的尘埃。他垂眸,身上白衣如雪,一尘不染,美如画卷,那是叶落水每天为他打理,守护,如画一般的雪白长衫,身子下的竹椅生长出莹润柔嫩的竹荪,他悠悠地问着:“我睡了多久?”
“一年零四个月又八天。”叶落掰着手指头算着,过了会儿,他抬头看着天色,又说:“奥,不对,又九天。”
东风渐急夕阳斜,一树夭桃数日花。
暮阳坠沉,便就不是八天,而是九天。
斜阳偏西,落霞生辉。
晚霞霓光射打在水面,给这片清池镀上了一道神奇金光,金光弥弥,池中金鲤追逐着金光嬉戏,乐不知疲,洽洽融融。
“唔…鱼儿该长大了。”润九眯了眯眼,水草里一条赤鳞红须,玉眼龙珠的金色水鲤,漫游着它那慵懒惬意身子,嘴中莹莹之光灵泡悠悠吐出,粼粼波光随之荡漾,金光闪闪,晃得人目眩神迷。
“按仙师的吩咐,每日以五谷喂养。”叶落水如此说着。
五谷饲养水鱼,闻所未闻,叶落水却每天依旧照做,不敢怠慢。
“很好。”两个字说得特别的重,润九看着他,眸光浓郁起来,沙哑说“人食五谷,鱼阳淬灵。这鱼儿当真越长越稀奇了,只是…”他顿着,没有再说下去。
“仙师交代的,不敢马虎。”叶落水说。
“鱼儿也挺喜欢吃。”他接着又补了一句。
“哪条与你亲近?”润九这样问。
叶落水指着润九看着的那条说“仙师所能见之那条,我喂养之时,它总随我而动。”
叶落水心中很惊奇——每次路过清池边时,口中那条鱼儿,总会扑游而来,翩翩跳跃,似乎与自己心有灵犀一点通。
“恩。”一个‘恩’字拖得悠长,润九眯着那条鱼儿看,悠悠三字“太肥了。”
“太肥是好,还是不好?”叶落水担心地问着。
“肥而腻,瘦而精。”润九沉吟着说。
“仙师要吃它?”叶落水意感着些什么不妙,吃惊看着他。
“不,只是回味悠悠人生之味。”
润九微微阖目,声音平淡如水。
“吓死我了,还以为仙师您要吃它哩。”叶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