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被关福寿沟,是不幸,也是幸事。
王族中人,尤其是坐到了燕九霄这个位置上的王者,遇事考量大局,不会在乎一个小小女孩的心理阴影。
福寿沟很深、很大,大到可以容得下一两百人。
那么,当年辛酉海战的开局不利,便不是表面上为战之罪,那么简单。
“一直以为是我们兵部出了内鬼。”兰心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阴谋,明国的阴谋,白白葬送了战师兄的一条性命啊!”
多年以来,夫妻两人都默契地避谈这个人。
那是燕九霄心头的一根刺,是他一生的悔,一生的痛,不敢提及,也无法忘怀。
这是怎样伟大的师门情?
呵,真是伟大的师门情。
有一个人,每当这对夫妻提起“战师兄”,她都觉的可笑。
特别地可笑。
……
……
这个人便是任小念的母亲,月娘。
她师出椰岛第一大门派——银扇门,曾经游荡江湖,有过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司月明。
“十二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念师姐呢。”
十二年来,兰心竺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偌大的椰岛,都是她与燕九霄的领土。她自然是,一直都晓得有这么一个地方,住着她昔年的好师姐。
此刻她看着屋里的简陋灰暗,和师姐的满脸风霜,笑得端庄又虚伪,小心又讨好。
“是你?”月娘明显一愣,但很快恢复常态,淡淡地说,“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小念的事而来。”她需找个借口,而这借口最为合适,“小念她……”
“小念她是我的女儿,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做任何事,都是为她好的。”
言外之意,外人没资格插手。
硬要插手,便是多管闲事,不知趣。
兰心竺有些尴尬,半天才道,“师姐,你有委屈,你有不甘,但若能以大局为重……”
“请回。”
月娘不想叙旧,不留情面,摆了个“请”的手势。
兰心竺也被气到了,她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从来不是,更加不习惯,谈判尚未开始,气势上先输人半截,“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见月娘没什么反应,没请她住口,也没再赶她出去,便又继续,“新妃见过你,在来椰岛的第一天。
月娘仍无回应,低头做着手上的针线活,仿佛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兰心竺自觉没趣,她只道这一趟真是来错了,只想把该说的说完。
“这件事我帮你瞒了下来,九哥他并不知情。否则,以他的雷霆之怒……”
这一次,月娘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嘲弄一笑,“你帮我瞒了下来?真是笑死人了!你怕是日盼夜盼,盼着那新妃出错,盼着她赶紧消失吧?否则,你的夫君怕是要被给人抢走了呢。那新妃年轻又貌美,新鲜又热情,长此以往,他还会多看你一眼?”
兰心竺气极,甩门而去。
她只觉多年不见,师姐竟变成了一个疯子?满口疯话的疯子。
古语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