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符县商贸往来频繁,居民生活富足安逸,平常主街上行人不少,热闹得紧。这日,红日高悬,天气热得出奇,恰逢午膳时分,街上行人甚少,只剩酒旗迎风,青瓦蔽日。
一个戴着直脚幞头的男子,从东门入来,一溜烟跑到符祥县衙门口,见着守门的衙役,一屁股坐在阶前,喘着粗气,尖细嘶哑的声音从干裂的嘴唇里断断续续吐出一串话来,打破了正午时分的宁静:
“快,快,快去,禀报,七里,村,里正,吴茂原,有事禀报。”
内堂的蔡熠正和朱协一边用饭一边如往常般聊聊公务。听得衙役通传,起身理了理官服衣帽,往议事厅走去,朱协自然紧随其后。
稍后,吴茂原被搀扶着入了厅,草草行了一礼,看他那涨红的黑脸,干裂的嘴唇,湿透的衣衫,很明显这人是一路跑着来的,如此着急定是有急事。他没有言语,静静等着,等着他开口。
吴茂原沙哑的嗓音将来由说了个大概,七里村大保长丁万椿家负责的战马十日前,卧立难安,不肯进食,大保长找了吴茂原想办法,他寻了个方子,初见成效。可是七日前,他家的战马口舌生疮,难以进食,治牲口的能人都束手无策,没两天竟活活饿死了。这可赔惨了丁万椿以及他手下的保户。如此频发的问题让吴茂原心生警惕,本能察觉背后有人捣鬼。在一番查询后,怀疑是邻乡八里沟佃户李二狗捣的鬼。丁万椿得知后带着几个人跑到邻乡,二话没说便将李二狗一顿拳打脚踢,直到八里沟里正高勤带了人赶来,两相对峙,丁万椿怒陈李二狗的恶行,并要求李二狗赔钱。可李二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也不肯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反倒嚷着让丁万椿赔医药费。两方僵持不下,看着地上伤得不算轻的李二狗,丁万椿寻思着作罢。吴茂原得到消息之时,丁万椿已经带着人回来了。虽然他打人有些不妥但事已至此,对方里正也没再追究,吴茂原便也不去多想。
两日后天刚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吴茂原从睡梦中惊醒,来者正是邻乡里正高勤,说是李二狗重伤不治于今日寅时死于家中,现下带着他儿子来抓丁万椿上衙门。一听是人命案子,吴茂原不敢耽搁,带了高勤直奔丁万椿家,可丁万椿已不知所踪。许是听见风声跑了。吴茂原连忙表明自己毫不知情。高勤哪里肯信,就要纠缠。吴茂原别无他法,召集壮丁让高勤领着四处找寻,先稳住了高勤一行人的情绪,尔后待寻人时节寻了个空挡直奔县衙报案来了。
这个涉及人命的刑事案件是蔡熠上任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上任之初就碰上凶杀案,也是蔡熠运道不好。蔡大人听完吴茂原的陈述,也不思虑他是否休息够了,叫了衙役备了马车带上吴茂原马不停蹄地往七里村去了。
那边高勤等人发觉吴茂原那老小子没了踪影时,劈头盖脸就问同行的壮丁,可他们均是一问三不知,相互傻眼。时过正午,太阳越来越毒,李二狗的儿子李根只觉得耳边蝉鸣声越来越急,血液上涌,头顶生烟,随手抄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朝着七里村的一个壮丁头上扬去。于是,当蔡熠赶到时,见到的是一大片扬起的尘埃中,许多身影纠缠在一起,叫喊声、哀嚎声充斥在上空,一片混乱。待衙役一声高喊,场面安静下来,从人堆里爬出个满身尘土,头破血流的人来,哭喊着:“大老爷,为小民做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二狗的儿子李根。还不等蔡熠反应,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醉醺醺的歌声,场中的人都不由向那个声音望去,最先叫出声的是傻了眼的吴茂原,只三个字从他喉咙里蹦出,场面再次失去控制。
“丁万椿。”
祥符县大堂。
公差整整齐齐的站在两边,手中的杀威棒敲打着地面,空气中充斥着肃杀之气。堂中的李根在威武声中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先说说这原本是苦主的李根是如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