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谈人事笑说悲,只道年少不思追。
季江南回到客栈时已经卯时,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天亮了,自白日里刚到客栈时吃了些东西,又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在外头逛了许久,回到客栈才觉得腹中饥饿。
水云间是客栈,自然不会像浮荷茶馆那般喧哗,在在大堂里还是摆了桌子,灯上罩纱,既能照明,也不会因过于明亮扰了客人休息,龙祖祭这七日是汴京城最为热闹的一段时间,如季江南这般出去溜达的不在少数,这会儿大堂内坐了数桌人,酒菜皆有,但大多都十分自觉,只安静的吃菜,纵有交谈也是轻声慢语,大堂的角落里摆了两缸莲花,比起外头喧嚣繁闹,这里倒是显得清幽许多。
季江南找了个位置坐下,小二马上过来倒水,并将手中写有菜品名称的木板递了过来,一套动作流畅无比。
汴京的客栈很多,水云间在其中属于各方面比较高层的客栈,酒水食物自然要比外头的贵一些,接待的都是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从店小二就能看出,群英会在即,店内来往众多,一个店小二能将来往的客人一一记得,在这里都不需要手牌之类,单凭小二就能将在店里留宿的客人一一记住,而且不留差错。
季江南随意点了两份吃食,在莫涯那里喝了不少酒,但却没吃东西,一群纨绔是吃饱喝足出来遛弯,酒喝了一茬又一茬,喝多了拍胸脯吹牛皮,日子过得潇洒得很。
很快小菜就上来了,季江南草草吃完准备回屋休息一下,至于方唯玉跑哪儿去了那是不必担心的,常年走商,汴京他可比季江南熟得多。
揉了揉眉心,季江南刚躺下准备睡觉,外面又传来一阵欢呼声,伴随着敲锣打鼓,纵然这里离正街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那锣鼓声实在太大,蒙的鼓敲的锣又是顶顶好的,声音传的自然远。
季江南长叹一声,无可奈何,这样子怎么睡?难不成龙祖祭这七天,汴京所有的百姓夜里都不用睡觉的吗?这大晚上的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越临近天明越敲打得厉害,在外面逛的时候只觉得汴京繁华,到这会儿才觉得这喧嚣实在令人无法入睡。
耳闻这锣鼓声响起得愈发频繁,季江南伸手按住额头,十分忧虑,莫非这几日都要听着这声音入睡?
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一夜未眠,次日起床的季江南精神不是很好,若只是一夜没睡也就算了,总归这几个月在外几度生死,连续几日奔波也不是没有过,但这锣鼓声实在太吵了,初听觉得热闹喜庆,听多了感觉焦躁得很,震的脑袋都在嗡嗡响。
季江南揉太阳穴出门下楼,他这会儿感觉头都有些疼,走到楼梯分叉处,迎面撞见了同样脸色难看的李唐,两个一夜没休息好的倒霉蛋一起在桌边坐下,小二立刻笑盈盈的送上一壶清茶,香气清冽,十分醒脑。
茶是好茶,估计小二也知道昨夜的喧哗会让客人们休息不好,但每年的龙祖祭都是这么过的,在汴京待长了的人不觉得如何,照样该吃吃该睡睡,但这些外来的客官可就遭大罪了,每天早上都会有没休息好的客人脸色难看的下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店里的掌柜和小二也都习惯了,总归也就是骂两句,骂完了也还是该住住,在汴京,可还没有谁那么大胆子对百姓动手。
一杯茶下肚,好像头也不怎么疼了,精神头也稍微好了一些,季江南奇道这是什么茶,问了小二,小二说是掌柜高价求来的药茶,这茶本来只供应宸王府的,掌柜的托了许多关系才买了一些,可是顶好的东西,整个汴京有这茶的除了宸王府,也就少数几家酒楼存有少数,而水云间,就是其中之一。
李唐是个直爽汉子,少时父母双亡,为了给双亲凑两口薄棺,自行卖身给李家为家奴,家奴与家仆不同,家仆是雇来的,发月例,可随时请辞,但家奴则是把自己彻底卖给主家,从此生死交托,是死是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