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远裹着斗篷从梧桐林子出来,身子隐隐有些颤抖,寒气从心口透向四肢百骸,这一次发作,要比上一次更为凶猛。
车夫放下矮凳,扶着季怀远上了车。
季怀远坐在车厢里,牙关紧咬,浓郁的寒气隔着车帘都能感觉的到。
季怀远今日午时去慕兰城将两湘商路信物交给了方唯玉,方唯玉承诺明日七十万两白银就送到。
那会儿他就已经感觉不舒服,但还是撑着返回商阳城,与商阳府衙对接河道改流之事,中途晕倒,到深夜才清醒过来,商阳知府心惊胆战了一下午,找了城里所有的大夫也没探出季怀远到底是怎么了,直到季怀远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醒来的季怀远冷的发抖,身上这件毛领斗篷,还是商阳知府给他寻来的,足够厚实,但尽管如此,季怀远还是冷的如坠冰窟。
这寒毒每年春季四月发作一次,每次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此次发作却提前了一个月,代表季怀远的身体已经开始扛不住了。
马车一路前行,季怀远昏昏沉沉的靠在车壁上昏睡了过去,眉毛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轻霜。
不知过了多久,季怀远感到一阵暖意,睁开双眼,发现他没在车里,而是靠在车轱辘上,身上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面前一堆篝火燃得很高,木柴烧得噼啪作响,火焰的暖意暂时驱散了一层寒意。
季怀远才睁眼,就听见一声剑鸣,一道妖异的红色一闪,一把长剑就压在了他的肩上。
季怀远抬头,十分疲累的扯起一抹微笑“江南。”
季江南站在季怀远面前,居高临下,手持长剑神色复杂。
他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他身上的寒气不像练功走火,倒像是中毒,前些日子他在霸刀堂被药人所伤中毒,一半火烧一半发冷,季怀远这副样子,倒与他中毒时有些相像。
但他身上的毒更为霸道,方才他停车发现季怀远有异时曾想过用内力驱散,可手掌才刚贴上他的背,那股寒意就顺着他的手臂往里游走,连内力似乎都被冻结,无法行走。
季江南大为惊骇,这么霸道的毒,他还是头一次见,而且,他只是接触了一丝都觉得冷到不行,季怀远一身寒气缭绕,又见他咬牙强忍,怕不是第一次发作,那就只能说明,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中毒了。
季怀远每年春秋两季走商在外,春季走的时日,恰巧就是这几个月,因此,季江南一直没有发觉季怀远中毒,可能就连二哥季安承,也是不知道的。
季江南抿了抿唇,缓缓的将剑抬起来放回鞘中,席地坐下,低头一言不发,之前他想过见了季怀远要问他很多问题,可这会儿见到了,反而又问不出口了。
他了解的越多,越对季怀远无法开口。
季怀远像是背着一个沉重的枷锁,瞒着所有人艰难的行走。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一阵夜风吹过,季怀远冷得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向着火堆挪了挪。
季江南头也不抬的填了两把木棍,火焰又升得高了些,暖意大增。
“江南……”季怀远拢了拢斗篷,开口想问他怎么会来这里,才开口,就被季江南打断了。
“杀父亲的人,是不是陈冽?”季江南转过脸来,火光印在脸上,使的季江南的神色多了几分柔和。
季怀远张了张口想否认,又把话咽了回去,轻叹了一声,他不是个孩子了,一些事情,瞒不住他了。
“逼你杀二哥的人,是不是襄王?”季江南不等季怀远回答,兀自问道,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襄王想要什么?父亲的浮屠密库残图?还是想让整个季家为他效力?为他的谋反计划做铺垫?”季江南一字一句盯着季怀远的眼睛说道。
“住口!”季怀远大喝一声,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襄王想做什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