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云知意朋友不多,所以她其实并不擅长拿捏与同龄人私下相处的分寸,更没什么完美圆场的急智。
在尴尬羞窘中莫名憋出这么句不着四六的话,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见众人傻眼,她将双手背到身后去,神情讪讪:“我说笑的。”
“并不好笑,”霍奉卿面上红晕已散,生硬地转了话题,“修缮这座桥的事,你家很急吗?”
听他说到正事,薛如怀便赶忙插话:“对对对,正要与你说这个。如无意外,这桥再撑个年应该问题不大。但我方才只是目测之后粗略口算,也不敢托大笃定。若能借来一套丈量工具测过再细算,那会更稳妥些。”
云知意缓缓颔首:“好,既这桥还能撑,那就不急于一时。我明日先去县府问问有无工具,之后再做打算。”
事实上,她相信薛如怀的判断无误,毕竟上辈子这桥出事是在承嘉二十一年。
她上辈子算是吃了这桥的大亏,如今是必然要修缮以防旧事重演的。不过她此行真正目的并非这座桥,倒还真不急。
宿子约看看天色,对众人道:“既如此,咱们就早些回城吧。槐陵不比邺城,没有夜市,日落之前城门就会下钥。”
云知意立刻挽住宿子碧的胳臂:“行,那回吧。”
这举动里躲避的意味太过明显,大家都知她还在为方才的事尴尬,便心照不宣地佯装无事。
霍奉卿垂在身边的手动了动,最终抿唇,什么也没做。
大家赶在日落之前回了客栈,沐浴更衣后天色已暗,一起简单吃了晚饭就各自散去。
可怜薛如怀辛苦奔波一日,入夜还得老老实实背完今日份的史学,吃完饭回房时整个人颓得蔫头耷脑,脚下仿佛有千斤重。
云知意也没比他好多少,回房拿出算学书册,死记硬背了两道题后便心浮气躁。
“我觉得我仿佛是个痴呆,”云知意绝望地薅乱披散的长发,自言自语,“世上为什么会有算学这种东西?”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块儿却将她的脑仁搅和得稀碎。
宿子碧没旁的事做,洗漱回来后就窝在了被中,此刻已有些迷瞪。
她侧身向外,半眯着眼对着云知意笑道:“知意,你别着急啊。大哥说过,再聪明的人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慢慢来。”
云知意起身叹了口气:“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出去透透气。”
出来后,经过宿子约的门前时,门突然开了。
宿子约蹙眉:“这么晚了,大小姐要去哪里?”
“看书看烦了,想去院中透透气。今夜月色不错,或许再偷个懒,喝点小酒。”云知意笑答。
“雪夜独酌过于冷清,”宿子约道,“若大小姐不介意,我陪你一起吧。”
“好。”
是夜有月,清辉映照着满城残雪,别有一番意境。
问掌柜要了两壶酒、一个火盆,云知意便裹着连帽披风坐在客栈后院的廊下长椅上。
宿子约坐在她旁边,规规矩矩与她隔了约莫半臂的距离。
火盆里,木柴烧得正旺,间或爆出哔剥声响。
细微的声音频频打破静谧,使这雪夜少了几分清冷孤寂,多了温暖真实的人间烟火。
云知意向来不习惯时时细致体察他人心情,说话做事常会让别人感觉不适,有时甚至方正到让人觉得虚假。
但她固执,从不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的德性实在不适合与人深交,连血脉相连的亲生母亲与弟弟妹妹都受不了,更别说旁人。
和宿家兄妹的交情之所以能稳固,泰半源于他俩处处迁就她,不会与她计较什么。虽谈不上交心至深,但她在他俩面前总能很放松。
云知意与宿子约喝着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