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个单音,萧明彻的后背线条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李凤鸣咽了咽口水“话说在前头,我打小没这么照顾过谁,手生。若力道重了,你出声喊停就是,不要吃痛就反手乱打人。”
“不会。”
得了他不会乱打人的保证,李凤鸣便以指腹沾了药膏,抖抖索索往他伤处轻轻一抹。
萧明彻除了后背绷得僵硬之外,并无旁的异样。
倒是李凤鸣这没出息的,又“嘶嘶”倒吸起凉气来。
通常人在忍痛时,最听不得旁人在边上帮着心疼哼唧。这会让原本还能忍的痛楚被无形放大,实在是越帮越忙。
趁她再次探手去沾药膏的间隙,萧明彻终于忍无可忍“李凤鸣,你是蛇精转世吗?”
现在的李凤鸣对他可是满心同情与怜爱,因此非但不和他计较置气,还把他当小孩儿,软语温言地哄“好好好,我不‘嘶’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若有磕碰,旁人给她上药时就会给吹吹,好像这样可以帮助缓解药膏带来的瞬间刺痛。
于是再抹药后,便顺嘴吹了吹。
却没料到,这个吹气的动作让萧明彻宛如炸毛小兽,弹身一个翻转,坐起与她面对面。
寝房内的灯火荧荧柔黄,而萧明彻面上却泛着不知哪里来的红。
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淡淡警告,琥珀色瞳仁中映着个同样面红耳赤的李凤鸣。
“不要乱吹。”他说着,蹙眉打量李凤鸣那副不知所起的窘迫。
李凤鸣缓慢而呆滞地将头扭向一边,强作镇定“知道了。你,趴回去。”
萧明彻后知后觉地微垂眼眸,在看到自己光洁的胸膛后……
“咚”地一声重重趴了回去。
为缓解气氛,李凤鸣强行忽略脸上快要冒烟的热烫,昧着良心哄人“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你信我。”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萧明彻的后背绷到隆起块垒,放置在两侧的手也尴尬握紧。
他这架势,无异于浑身上下都在说,信你有鬼。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李凤鸣继续抹药,过程中尽量强撑着眼皮,不敢频繁眨眼。
因为每一次眨眼,那霎时黑暗中都会有个让她激动到脸红心跳的残影。
直到入夜就寝,李凤鸣只要想到那画面,心还在怦怦跳。
她躺在幽暗的帐中,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却拦不住心里那个没见过世面、疯狂尖叫的自己——
竟和《英华宝鉴》里写的差不多!
虽然萧明彻的后背伤痕交织,让人看着就心怜,但转过身来……
居然就是《英华宝鉴》上写的那种兼具力与美的、与女子有所不同的、光洁而坦荡的“胸襟”!
赏心悦目,真的赏心悦目啊!
李凤鸣红着脸无声偷笑,甚至不由自主地摇头晃脑。
她自觉动作很轻,但身旁的萧明彻却被扰到不得安宁。“赏什么赏?!老实睡觉。”
李凤鸣讶异愣住“呃,我……说出来了?”
枕畔人以清冷哼声回答了她。
“哈。哈哈。我无意冒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激动。”
李凤鸣连连干笑,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个,你,我……我嫁妆里有祛疤生肌的脂膏,对陈年旧伤也有效,只是要用许久才能彻底消除。等回了淮王府,我先拿一罐给你试试。”
“不必。”萧明彻翻了个身,在黑暗中背对她。
其实他说这两字时并未加重语气,也没有太明显的敌意,但对李凤鸣而言,却有一种“凉水兜头泼面”的功效。
她盯着黑黝黝的帐顶默了半晌,低声道出满腹疑惑“淮王殿下,按理说,经过今日种种,我们之间至少该多些友好互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