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錡与马扩在王府门前的情状,已经传到了师师耳朵里,刘錡听罢不免尬然一笑。而马扩听到师师居然如此针砭官家,当真有些心惊肉跳,他向刘錡递了一个惊诧的眼神,便歉然道“姐姐谬赞了!小弟不过是中人之材!纵然当今并无真才,那也不过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罢了!何况纵有折冲樽俎之才,可到底时运不济,那史书上未必有一席之地呢!”
“就是这话了,到底是生不逢时嘛!不过你们兄弟这般谋虑周全,又知参酌古今成败得失,不是那只懂得用蛮力的武夫,到底可堪喜慰!”师师说着眼角居然有些红了。
“呵呵,若说真的就过人一头,也是责任愈重,他日国家有急难,少不得冲在头里呢!就是没急难,像我等武人,或恐到边关戍守,怅恨‘将军白发征夫泪’!倒不如那平常人,反倒安生些!”刘錡感慨道,他分明有点试探的意思。
“也是,这英雄也不能太辛苦,否则就失了砥砺名节之义,到头来人人都不愿做英雄了!惟盼人心和顺,盼天下太平!”师师合十了手掌道。
又过了两天,刘錡与郑居中商议好了,马扩便登了郑府的大门。
自从下野之后,蔡京等人日为士林所不齿,对一向跟蔡京作对的郑居中的风评却一路走高。此时人心望治,士林对郑居中的期许也越发高企,待到起复之后,郑居中不甘碌碌无为,愈发以清流自期、以国事为重。
当郑居中起复时,“海上之盟”已经尘埃落定,于是郑居中找到蔡京质问道“公为大臣。国之元老,不能守两国盟约,辄造事端,诚非妙算。”蔡京无言以对,只好答道“上厌岁币五十万,故尔。”郑居中愤然道“公独不思汉世和戎用兵之费乎?使百万生灵肝脑涂地,公实为之。”
待到朝廷准备趁着北辽被金军围困而发兵时,郑居中又上陈道“不宜幸灾而动,待其自毙可也。”可他在朝廷中究竟是孤掌难鸣,及至伐辽战事陷于危急后,郑居中不能不未雨绸缪。
及至马扩前来拜访,两个人闲谈了一会儿,马扩开始切入了正题,他将赵良嗣在金人面前失态之事告知了郑居中,并称赵良嗣在“语录”中回避了此事,郑居中表示定将上奏官家。
谈罢出使之事,郑居中便主动向马扩征询起固守山后之道。马扩没有立即接题作答,而是先反问道“卑职敢问太尉,朝廷打算来日依靠谁来固守山后之地?”
郑居中答道“现在朝中诸公纷纷提议,欲启用当地豪杰之士,让他们世代相守山后之地!”
马扩留心此事已久,便大胆直陈道“山后之地自汉代筑云中、朔、武等郡以来,坐收消弱匈奴之良效,若汉文时任用魏尚守山后,匈奴不敢犯边!现今山前山后互为表里,已为本朝边防要害之地。即使当地百姓颇为善斗,仍不可全然依赖他们来守山后,更何况这些地方自从遭受金人蹂躏之后,烧掠殆尽,豪富散亡,侥幸存活之人也是苟延残喘,契丹至则顺从契丹,夏人至则顺从夏人,金人至则顺从金人,王师至则依顺王师,他们只有一个企望,就是免遭更多杀戮,我朝岂能依靠这等人来固守山后之地?”
郑居中听罢颔首赞许不已,捻须道“若是这般来说,那当用多少军马则可?”
“卑职愚见,唯多益善!”马扩恳切道,“倘若担心军费过大,那也需三万人一万人屯驻云中,其余的分戍要害之地,然后挑选贤能将帅,委以守土重任。朝廷若是可以减少平时那些无谓开支,节余钱物用以戍守山后之地,这样对付年后,人心乐业,整个山后边防也就妥当了!”
张孝纯时为太原知府,声名素著,郑居中于是提议道“云中守臣用张孝纯如何?”
“张太守长久主持太原军政,通晓山后人事之脉络情形,若再有两位统兵官相辅,则完全可以一试!那三衙的王正臣实为一代悍将,可为张太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