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玦一拍案桌,站起来,眸子充血。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在做什么!”
情绪的波动让墨千玦原本有点苍白的皮肤,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眼白满是血丝,看上去像走火入魔一般,如同怪物。
“那殿下便不该把天锦华衣给那个女人!”
黑袍人似乎是铁了心要死柬,说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墨千玦大口呼吸,来缓解身体里翻滚的灼热。
“请殿下收回天锦华衣,若殿下偏要一意孤行,置百年谋划于不顾,休怪属下杀了那个女人!”
“你敢!”
墨千玦紧咬着牙,声音低沉,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为了鬼殿,为了墨家,就算是死!属下也不惧!”
“好——”
墨千玦的嘴角微微弯起,但眸子却是一片阴鸷,“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几乎是开口的同时,墨千玦一掌拍在案桌上,笨重的实木案桌向前撞到跪在地上的人。
黑袍人居然身体悬空地被撞飞出了房间,躺在屋外,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屋子里,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因为刻意压制着,这声音诡异得如同野兽嘶吼,惊飞林中已经入眠的山鸟。
过了快一个时辰,墨千玦才重新推门出来。
这段时间,黑袍人就跪在地上,哪都没有去。
“属下知错,请殿下保重身体!”
墨千玦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是披散着的,和刚才红润的脸色不同,他那一张惨白的脸,像涂过几层脂粉一样,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是猩红猩红的,吓人。
高大修长的身影显得有几分佝偻,仿若迟暮的老人,光是站着,就好像要用尽他所有力气。
“起来吧,去安排,所有计划提前。”
开口的声音,也像变了一个人,沙哑得像嗓子里塞着一把碎石子。
“提前?!”
黑袍人抬头,一双同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震惊。
“夙正渊尚未威胁南阳皇权,冷离还没登基称帝,北州二子相争的局势尚不明朗,我们连乐正嘉纳人都还没找到,殿下,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墨千玦轻咳两声,缓步走到黑袍人面前,伸出手——
“我知道,可我的时间,不多了……”
黑袍人抬头,只见墨千玦手臂上一条鲜红的线,从手腕开始,已有一掌长。
“这,这怎么会……”
黑袍人眼神复杂,愤恨,自责,震惊,后悔,痛苦……
两人沉默了几秒,黑袍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属下这就去安排!”
黑袍人站起来,一个纵身,从悬崖边跳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回归安静。
墨千玦背手,立于崖边。
霜露给他苍白的脸色添了一抹清冷,夜风吹得他未束的墨发掠过下颌,几声咳嗽,格外刺耳。
他站在那,神色平静,眼睛没有焦距,仿佛置于天地之外。
一种刻骨的孤独,从他身上一寸一寸透出来,把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