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安沉声道。
“大人英明,确实是关于生意上的事。郑志龙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准许他郑家船行专卖香料生意。除了他泉州郑家,大宋各地的船行不得私自和番国进行香料买卖。如今我大宋街面上所用的沉香、龙涎、龙脑、檀香、麝香等等常见的香料,除了偷偷走私的之外,绝大多数都是郑家垄断。郑家香料行开遍天下,自买自卖,来来回回一条龙都是郑家经营。其余的那些商铺的香料都是从郑家高价购得。”蒋政道。
方子安听了这话,这才想到临安世面上的几家大的香料铺确实都是郑记招牌,想必便是郑家的产业。而且当初自己用梦想号去走私的时候,合作销货的万隆商行的马鑫马东家便有意无意的提醒自己多买香料回来。说那玩意好卖又赚钱。可是香料生意成本太高,且采购香料也费时费力,所以方子安只是顺带让万大海采买一些。现在看来,马鑫当时是希望能多弄些走私的香料回来变卖。
方子安对这个郑志龙倒是有些佩服了。他的要求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他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润。垄断销售是利润丰厚的保证,而在大宋,香料的使用已经普及到了普通百姓之家。看似小小的香料生意,却已经是生活的必需品。富贵之家每年在购买上等香料这一项上都要花费好几百两银子。越是奢靡的社会,对这种奢侈品的需求便越高。郑志龙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垄断了香料的生意,这其中的利润必是丰厚之极了。
“皇上答应了郑志龙的要求,郑志龙只提了专营香料一样商品,并非狮子大开口,皇上本就要对郑家恩典,自然不会拒绝。郑志龙提出的第二个要求是,郑家船行从此不必受朝廷市舶司管辖,郑家每年上缴十万两银子的税款,朝廷便不必再管泉州海运的事情了。在当时,全大宋的市舶司每年收到的税款不过三十万两银子,郑志龙愿意每年给十万两,自负盈亏,对朝廷而言正是旱涝保收的事情。虽然不受朝廷管辖,但是只要银子能上缴,其余的便不必在意了。皇上当时便应允了这个条件,觉得这不算是个恩惠,反倒是对朝廷有利。由此,郑家船行自己获得了在市舶司之外和番国贸易的权力。皇上为了不让这件事显得太特殊,还硬是赏了郑志龙泉州市舶司提举官之职。这么一来,整个泉州的海运贸易便全在郑家掌握。”蒋政继续说道。
方子安皱眉咂嘴道:“厉害,厉害。这个郑志龙目光远大,手笔也大啊。那么第三个请求是什么?”
蒋政道:“第三个请求便是请朝廷准许他郑家自行足见水军团练,保护自家的船只出海了。郑志龙说,海外贸易风险极大,风暴海潮皆非人力所能避免,但是海匪海盗的劫掠是可以避免的。朝廷水军自不能保护郑家海船出海贸易,而寻常人家养私人武装也为律法所不容,所以只能请朝廷开恩,准许郑家建立一只保护郑家船队的团练兵马。所有资费全由郑家自掏腰包,朝廷需要时还可征用为朝廷效力。皇上最终也答应了他,准许郑家建立一只人数上限位五百人的水军团练兵马。”
方子安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这个郑志龙可不仅仅是个商人了,他应该是一方豪强才是。不但垄断了香料生意,跳出朝廷的管辖经营,而且自己拥有一只兵马。在大宋,个人拥有军队是绝对非法的。大宋朝最忌讳的便是这个,当年太祖杯酒释兵权,防的便是个人拥有军队的隐忧。听起来郑家理由正当,且团练兵马设有上限,但方子安知道,郑志龙需要的只是一个许可。至于团练上限,谁会天天去盘点他到底养了多少私兵?
可以想象,在泉州那个地方,郑家不但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更是权势熏天的地方豪强,且拥有大量的私兵。他已经不仅仅是在海贸生意上跳出朝廷的管辖,当地的官府怕也不敢动他分毫了。那是一个大宋的国中之国,是一个私人王国,是一股割据力量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