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残暴,卑鄙无耻,他的话怎可信?他都可以利用我们编造谎言去攻讦萧丞相,他又怎会在乎我们的性命?萧丞相在贵国地位声望何等的高隆,是贵国皇帝最为得力的帮手,他都敢这么做,岂非已经丧心病狂。我们被他利用之后,非但不可能被饶恕,而且会被他打为你的同党,被他们灭口。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便醒悟了过来。所以才来向萧丞相请罪,坦白这一切。即便萧丞相不原谅我,我也落得个心安。能让萧丞相有所准备,不被完颜衮攻讦得手,也算是我们做了一些补救。反正我和史大人是必死的,我们何必帮着完颜衮为恶。”
萧裕缓缓点头,到此时,他基本上相信了方子安的话。因为无论从言语上,还是事实上,方子安说的话都无懈可击。他坦白的一些事情和自己的情报也对的上号。更重要的是,完颜衮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人,他嫉妒自己的地位,想要扳倒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完颜亮面前,完颜衮都不知说了自己多少坏话。好在完颜亮对自己还是信任的,他的话大多都没有作用。但是这一次可不一样,完颜衮逼着方子安写了供状,方子安又是宋朝人,倘若这份供状送到完颜亮手里,完颜亮还会相信自己么?那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啊,自己恐怕很难辩白。
“方钦使,你说了这么多,是希望老夫怎么做呢?”萧裕缓缓说道。
方子安愣了愣道“萧丞相要怎么做,在下无权过问。我只知道我必须要告诉萧丞相这件事,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事。其他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只希望得到萧丞相的原谅,希望萧丞相有知道这件事,不会被蒙在鼓里,被诬陷诋毁罢了。”
萧裕点头笑道“老夫原谅你了,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你在那种情形下,也是身不由己。至于这件事本身,老夫倒是并不在意。老夫被人诬陷诋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老夫也并不怕。因为我大金皇帝英明,他不会相信那些指控和诬陷的。所以,你不必愧疚,也不必为老夫担心。”
方子安心中暗骂,这萧裕还真是城府深邃。这件事明显对他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他却平淡如常,说他不在乎。显然,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在乎。他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金国内部的矛盾。
“萧丞相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萧丞相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再受他摆布的。倘若他要我去作证,我便翻供,说那供词是在被他胁迫之下写的,绝不会助他作恶。反正我和史大人是必死的,早死晚死便是了。绝不让他得逞。不过,子安还是想请萧丞相当心些,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都能干出来,超出我们这些正常人的想象。倘若不加小心,则后悔莫及。我朝普安郡王便是例子,他一个谦谦君子,从不去耍阴谋诡计,但结果却中了小人奸计,落得被软禁的下场。萧丞相也是正人君子,希望不要低估了别人的卑鄙。”方子安沉声说道。
萧裕微笑点头道“多谢提醒,老夫知道了。茶快凉了,方大人趁热喝吧。雪也下大了,街上会很不好走,方大人还是乘着路好走回馆驿吧。”
萧裕端起茶盅,将盖子盖上,那便是送客之意。方子安只得拱手告辞。转身往门外走。行到门口时,萧裕在身后忽然问道“方大人,你们居住的馆驿还成么?”
方子安转身道“还能勉强住着。”
萧裕想了想道“天降大雪,天气会很冷,史大人身子似乎不太好。这样吧,你们挪个地方,住的舒坦些。午后我命人去带你们入住。”
方子安忙道“多谢萧丞相。”
萧裕摆摆手道“没什么,你们是宋朝使节,这本是待客之道。”
方子安点头转身,推门走到院子里。外边已经白茫茫一片,天空中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着,天地间如罩上了无数道雪白的纱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