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秦桧的门徒。主考官不仅有出题监考之权,也有阅卷取士之权,在这种事情上是绝不能放任秦党把持的。史浩的加入定是这种斗争获得的成果。
而这道题虽然很笼统,但方子安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史浩出的题。秦桧一党是绝对不会出这种会引发争议的策论题的。这道题目往纸上一摆,字里行间便有一种刀光剑影的味道。因为,中兴一词其实正是大宋朝廷上下,官员百姓口中和心中常常听到和想到的词。
方子安一整天都没有动笔,因为他很犹豫自己该如何切入。这种题目其实有多种角度,若打安全牌的话,可以结合如今的局面,大谈皇上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将一个烂摊子变成如今的欣欣向荣的局面。国力如何强盛,朝廷班子如何给力等等。这么些事绝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在这种题目设定之下也不算是跑题。而且也不能算是脱离现实,毕竟大宋如今确实是一派欣荣之相。
另一种角度则很刺激了,那便是从整个大宋的格局谈论兴衰,撕开温情脉脉的表象来看到实质。那将是一种血淋淋的拿着刀子剖开肉的写法。那其实也是这道题目的精髓和引战的点。但这么写后果难以预料,搞不好便会毁了这场科举大考。
方子安斟酌到了晚上,也没有写一个字。明日上午巳时便是大考结束的时候,方子安必须做出抉择。
天黑之后,春寒料峭,寒气刺骨。左右隔壁乃至目光所及的对面的号舍里的举子们有的已经完成了全部的考题,他们有的在哼着小曲,有的在吃喝东西,有的则已经打点好行李躺在床上睡觉等待明日的结束。但方子安却不能睡,他才刚刚铺开答卷,磨着墨,皱着眉思索着。
终于,他坐了下来,开始落笔了。柔软的笔尖在纸上刷刷作响,墨迹散发着香味,也散发着锋利的刀锋的味道。他决定了,不能昧着良心去打安全牌,他不能那么做,否则那将是自己一辈子的污点。有些事不但要做,而且要表明立场,不搞遮遮掩掩暧昧的那一套。
“臣窃惟海内涂炭,四十余载矣。赤子嗷嗷无告,不可以不拯;国家凭陵之耻,不可以不雪;陵寝不可以不还;舆地不可以不复。此三尺童子之所共知,曩独畏其强耳。”
“……韩信有言,“能反其道,其强易弱”。况今虏酋庸懦,政令日弛,舍戎狄鞍马之长,而从事中州浮靡之习,君臣之间日趋怠惰。自古夷狄之强未有四五十年而无变者,稽之天时,揆之人事,当不远矣。不于此时早为之图,纵有他变,何以乘之。万一虏人惩创,更立令主;不然豪杰并起,业归他姓,则南北之患方始。又况南渡已久,中原父老日以殂谢,生长于戎,岂知有我!昔宋文帝欲取河南故地,魏太武以为“我自生发未燥即知河南是我境土,安得为南朝故地”,故文帝既得而复失之。河北诸镇,终唐之世,以奉贼为忠义,狃于其习而时被其恩,力与上国为敌而不自知其为逆。过此以往,而不能恢复,则中原之民乌知我之为谁?纵有倍力,功未必半。以俚俗论之,父祖质产于人,子孙不能继赎,更数十年,时事一变,皆自陈于官,认为故产,吾安得言质而复取之!则今日之事,可得而更缓乎!”
“……陛下以神武之资,忧勤侧席,慨然有平一天下之志,固已不惑于群议矣。然犹患人心之不同,天时之未顺,贤者私忧,而奸者窃笑是何也?不思所以反其道故也。诚反其道则政化行,政化行则人心同,人心同则天时顺。天不远人,人不自反耳!今宜清中书之务以立大计,重六卿之权以总大纲;任贤使能以清官曹,尊老慈幼以厚风俗;减进士以列选能之科,革任子以崇荐举之实;多置台谏以肃朝纲,精择监司以清郡邑;简法重令以澄其源,崇礼立制以齐其习;立纲目以节浮费示先务以斥虚文;严政条以核名实,惩吏奸以明赏罚;时简外郡之卒以充禁旅之数,调度总司之羸以佐军旅之储;择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