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卿如此一说,众人一片恍然之声。那位吴先生颇有些尴尬,不过仗着脸色黝黑,倒也看不出什么神色的变化。众人的目光落在方子安身上,方子安正拿着一块梅花饼往自己嘴里填,见众人看着自己,倒是有些尴尬了。
“方公子果然见识不凡,凭借词风便可断定作者,让人钦佩之极。”秦惜卿微笑道。
方子安心道李清照的几首著名的词,后世哪个学生不是倒背如流。当初语文老师对这声声慢一词中的叠字用法可是讲了半堂课的,你这是撞到枪口上了。倘若是李清照别的不太熟悉的词作,我可抓瞎了。
“侥幸,侥幸,秦大家过奖了,词好曲子也好,秦大家唱的更好。”方子安谦逊道。
秦惜卿微笑点头,抬手抚琴,开始演唱下一首。第二首和第三首词也是精妙之极,词作者都是当世名家,临安城中的名士。秦惜卿的曲子也写的极好,曲传词义,声扬曲韵,尽得音律之妙。座上众人掌声如雷,听得是如痴如醉。
三首之后,稍稍歇息了片刻,秦惜卿重回琴案之后,轻声道“以下所唱两首词,惜卿以为皆为绝世词作。惜卿对这两词无比的欢喜,以至于为之写曲都熬了很多个夜晚,差点熬白了一头青丝。”
众人轰然而笑,有人道“秦姑娘可不能熬白了头,你若熬白了头,那写词之人可是罪过了。”
另一人道“秦姑娘便是满头白发,那也必是我大宋最美的白发之人。”
众人闻言,又是一片笑声。
秦惜卿微笑道“若是熬白了头却能写出配得上这两首词的曲子,惜卿倒也认了。只可惜曲成之后,惜卿却还觉得不能满意。只能勉强唱出来,诸位姑且听之了。”
众人闻言惊讶不已,秦惜卿如此推崇这两首词作,言语如此谦卑不自信,这还从来没有过。秦惜卿自出道以来,之所以声名鹊起,不仅是因为其唱功超群,而且也是因为其音律上的造诣。但凡歌妓皆唱他人之曲,很少有能自己谱曲配词演唱的,这便是本事。况且她所谱之曲几乎全部被迅速传唱开来,成为大宋各地青楼曲词的风向标,更是坐实其音律奇才的身份。这样的人却说出这般不自信的话,着实令人惊讶。既然她的话不是玩笑话,那这两首词是怎样的词作?能让秦惜卿如此?众人心中充满了好奇。
秦惜卿不再多言,闭目片刻,伸手拨弄琴弦。唱的正是那首《木兰花令》。方子安当日在万春园后面的小楼上曾听过此曲,但是今日再听却发现了许多改动,比之当日所听似乎已然不同,于是便也凝神细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秦惜卿只唱的前四句,下方坐席中便一片抽气之声。座上人中大多虽是非富即贵之人,但却不代表他们没有鉴赏能力。事实上这些人中有不少当世名士,也有不少风流才子。试想,秦惜卿的今年曲会又怎么会请那些只知铜臭,粗鄙不文的纨绔子弟和富商豪强。座上之人绝大多数其实是懂音律有才学的,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所以,只听着四句,很多人便瞪大眼睛,惊艳不已。而秦惜卿的谱曲空旷高远,婉转缠绵,将词意发挥的淋漓尽致,意味深远。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最后四句唱到最后,曲调低徊悱恻,词句重复吟唱,宛如悔恨的叹息之声,在极低音处绵绵不绝,回转许久,方才渐渐消失。座上众人沉默良久,方才有人赫然而惊,鼓掌起来。这一鼓掌,顿时掌声雷动,彩声如雷。
秦惜卿盈盈起身行礼,脸上带着满意而骄傲的笑容。
“好词,好曲,好嗓子!此曲必是今年天下最流行的新曲无疑了。这词写的,嘿!真是妙极啊。也不知是那位当世大家写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