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虽然力求仪式感,办事却并不拖沓,反之,正因为常年执教阳光班,眼睛周围虽然爬满了见龄的细纹,瞳孔里却蕴满了温润而睿智的光。通过一场简单的自我介绍,老王不仅火速任命好了班委,连人带座都划分得一清二楚。
学生时代总是习惯以成绩论英雄,当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并列第一的池简二人应该被委以差不多的重任时,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池归砚当选班长,简涵却连个课代表也没落着。于是任命一结束,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朝简涵和正牌学习委员莫心妍投去了各色意味不明的目光。
简涵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想放挂鞭炮来庆祝庆祝。
她做事稳妥,却极不擅长与人沟通,一些麻烦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小学初中因为成绩优秀,被老师直接任命为学习委员,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说话太直,不知道进了多少人的黑名单。毕业的时候苏沛和顾曼笙各写了二十几张同学录,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写满十张。
相比之下,莫心妍就狼狈了许多,脸都快绿了。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比谁差,对自尊心强到一定境界的人来说尤是如此。这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就像几个大巴掌狠狠抽在了她脸上。
莫心妍盯着黑板上并行写着的“池归砚”和“简涵”,心底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冷哼。
开学一个月,简涵身边的座位都一直空着。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的女同学上来问问情况,各科老师像都约定好了似的,对这位同学的缺席闭口不谈。大家都只从那张贴在教室后墙的花名册上得知,阳光班的第四十名叫阮知洲。
简涵心中存疑却并不多表露,每天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同桌义务,保证双方桌椅的绝对干净和整洁。
十月的头几天气温下降得很快,好在不怎么下雨,简涵在家度过了一个还算安逸的国庆假期。白天刷题写作业,晚上吃完饭和苏沛蔓笙去邻近的公园散散步,回来洗个澡再听会儿bbc的英语广播,十一点上床睡觉,作息相当规律。
她从不担心书包太重的问题,反正不论假期大小,总有两个小贼会在返校的前一天不打一声招呼地就借走她书包里的所有作业,然后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她的课桌上。
返校那天早上天空积着云,灰蒙蒙的一片。简涵听妈妈的话,在书包里放了把伞,又在单薄的校服外套里多加了件粉白的格子衬衫,衬衫领口绣着一小截点缀用的蕾丝,简单不花哨。
简涵大多数时间都乘公车上学,她起得很早,错开了上学高峰期,公车上有很多空位。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把窗户推开一点点,风就会从缝隙里钻进来,调皮地扬起几缕她混合着桃子味的秀发。充满电的随身听里永远放着明快悠扬的轻音乐,这样开始的一天足以冲散任何学习上的紧张和压力。
北江路口的红绿灯时间很长,开车的老师傅几乎每天都能精准地卡上由路灯绿变红的时间点。简涵习惯在心里默背前一天晚上听过的英语广播或电影,经常会被老师傅的急刹车吓一大跳。
可这次,老师傅平稳地停住了公车,她的心却跳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快,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上个星期背诵过的经典英文台词。nf died ft,n sat,n nss but nnce a hilenufdnnen's iridescent, andn ill nare”
可以简单地翻译为“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池归砚骑着自行车停在距她两臂之远的地方,黑书包低调但有辨识度,脖子上缠着的白色耳机线最终消失在他的衣服领口,脚上踩着一双耐克的白色板鞋。
就算是在这样阴郁的天气里,他也像行走在阳光下,永远清雅而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