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谷和女娲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500公里,终于出了重轰炸区,重新回到平坦的冰盖上。
他们不敢加速,继续以50公里的龟速走下去。不知又开了多久,分界线终于近在前方。
“10、9、8、7、6、5、4、3、2、1、0!”
一线深红色的阳光突然从地平线上升起,模糊得如同暗夜里遥远的烛光,除了它自己,什么也不能照亮。
这就是潘谷用一万亿年穿梭、24年沉眠、14年远航等来的第一次日出
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日出啊。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
没有大气的折射和散射,这里的昼夜永远泾渭分明,哪怕只相隔一条线。过线之前是彻底的黑暗,过线之后,就是日出。
只是这日出很慢很慢,一直在日出,一直爬不出地平线。
但女娲星终究是在升起,光线变强后,潘谷清楚的看到了漫无边际的雪原。
前方的坡度猛然变陡。
“氮雪和氧雪的分界线快要到了!注意控制!”
这里的地面温度已经上升到氮气的熔点之上,在狭窄的过渡区内,氮雪急剧变薄,直到完全消失。
女娲降低了发动机的出力,平缓的度过了这段骤降区。
氧气的熔点比氮气高不了多少,没过多久,他们又到达了下一个过渡区。氧雪层很薄,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就过去了。
越过昼夜分界线后,潘谷和女娲足足往又开了10个小时,开出500公里,才算看了一次完整的日出。
要知道,蓝星上的日出靠的是行星自转把你向恒星送去,黄昏星上的日出靠的是自己向恒星走去何况在黄昏星上看女娲星,视觉尺寸还要比蓝星上看太阳大80多倍。
女娲星完全跳出地平线后,光照强度已经相当于蓝星两极的极昼。因为干冰的反射率高,又没有大气层保温,地面温度还暂时维持在干冰的熔点以下。
又往前开了上百公里,干冰也开始消失,前面是一个坡度超过20度的陡坡。
潘谷目眩神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忘记了危险。
上百米宽的陡坡,坡上是纯白的干冰,坡下是淡蓝的冰川,全都被阳光照成淡淡的暗红。在前后左右的视野里,无边无际。
往上看,漆黑的天空里,一轮深红色的太阳,一动不动的悬在那里,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天穹。
这景色,单调到了极点,也壮观到了极点。
有惊无险的越过了干冰带,前面的地上就全都是水冰了。
比起克洛诺斯海,这里的冰面温度已经升到了二氧化碳的熔点以上,最低也有零下78摄氏度,足够冰橇底部形成润滑水膜了,阻力不大。
继续往前,水冰的厚度也越来越薄。终于,潘谷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前方的暗黄色地面。
这是潘谷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最危险的一步。
“开足马力,全速前进!”他怒吼着左手握拳,右掌下劈,就像罗纳尔多的进球庆祝姿势“120出力!”
借着坡度和等离子发动机的巨大推力,时光号的速度不断攀升,在即将越过冰盖边缘的一瞬间,达到了120码的峰值。
就在这一刻,潘谷再次进入了玄之又玄的状态,时间近乎停滞,大脑超速运转。他所有的计划和判断,一条条从思绪里掠过
对昼夜分界线位置的计算,对光照强度变化幅度的计算,对氮雪区、氧雪区、干冰区、水冰区和岩石区分界的判断,对不同物质反射率和地表温度之间关系的测算。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不确定因素地面岩石的光滑和平整程度。
在潘谷的模型里,黄昏星被潮汐锁定以后,黄昏星上的大气层还存在的那段时间,阳面中央的空气受热上升,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