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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儿回来,与她娘深谢蕊官之情。

她娘因说“再不承望得了这些东西,虽然是个珍贵物儿,却是吃多了也最动热。竟把这个倒些送个人去,也是大情。”

五儿问“送谁?”

她娘道“送你舅舅的儿子,昨日热病,也想这些东西吃。如今我倒半盏与他去。”

五儿听了,半日没言语,随她妈倒了半盏子去,将剩的连瓶放在家伙厨内。

五儿冷笑道“依我说,竟不给他也罢了。倘或有人盘问起来,倒又是一场事了。”

她娘道“哪里怕起这些来,还了得了!我们辛辛苦苦的,里头赚些东西,也是应当的。难道是贼偷的不成?”说着,不听,一径去了。

这就是贪官难为的地方,一介草民混到能当一小官的地步,自然不会是傻子,可往往最后却是从模棱两可的给自己家点方便,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直至落马。皆因家里人的想法十分有趣。

草民有权了,甚是珍惜,自然晓得这里的不容易,可是在你亲戚看来,就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管你有屁大点的权利怎么用,反正大家都得用上,你要是不给用,那就是丧良心了,有时候真的没办法。

柳家的直至外边她哥哥家中,她侄子正躺着,一见了这个,她哥嫂侄男,无不欢喜。现从井上取了凉水,和吃了一碗,心中一畅,头目清凉。剩的半盏,用纸覆着,放在桌上。

可巧又有家中几个小厮,同她侄儿素日相好的,走来问侯他的病。内中有一小伙名唤钱槐者,乃系赵姨娘之内侄。他父母现在库上管账,他本身又派跟贾环上学。

因他有些钱势,尚未娶亲,素日看上了柳家的五儿标致,和父母说了,欲娶她为妻。也曾央中保媒人再四求告。柳家父母却也情愿,争奈五儿执意不从,虽未明言,却行止中已带出,父母未敢应允。

近日又想往园内去,越发将此事丢开,只等年后放出来,自向外边择婿了。钱家见她如此,也就罢了。怎奈钱槐不得五儿,心中又气又愧,发恨定要弄取成配,方了此愿。今也同人来瞧望柳侄,不期柳家的在内。

柳家的忽见一群人来了,内中有钱槐,便推说不得闲,起身走了。这结亲结了一半的人很容易成仇的。

柳家他哥嫂忙说“姑妈怎么不吃茶就走?倒难为姑妈记挂。”

柳家的因笑道“只怕里面传饭,再闲了,出来瞧侄子罢。”

柳家她嫂子因向抽屉内取了一个纸包出来,拿在手内送了柳家的出来,至墙角边,递与柳家的,又笑道“这是你哥哥昨儿在门上该班儿,谁知这五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只有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余外给了门上人一篓作门礼,你哥哥分了这些。

粤东这地方千年松柏最多,所以单取了茯苓的和了药,不知怎么弄出这怪俊的白霜儿来。说第一用人乳和着,每日早起吃一钟,最补人的,第二用牛,实在没有,滚白水也好。

我们想着,正宜外甥女儿吃。原是上半日打发小丫头子送了家去的,她说锁着门,连外甥女儿也进去了。本来我要瞧瞧她去,给她带了去的,又想主子们不在家,各处严紧,我又没甚么差使,有要没紧跑些什么?况且这两日风声闻得里头家反宅乱的,倘或沾带了倒值多的。姑子来得正好,亲自带去罢。”

也就说,贾家主子都不在家,这外地来京的小官们送的礼,大家就私下给分了,大观园不穷,谁穷啊。也不知道这大观园是不是在养老鼠,等着这老鼠发家了,再抄家一次。

柳氏道了生受了,作别回来。

刚到了角门前,只见一个小幺儿笑道“你老人家哪里去了?里头三次两趟叫人传呢,我们三四个人都找你老去了,还没来。你老人家却从哪里来了?这条路又不是家去的路,我倒疑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