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深深觉得自己此生除了武功,最擅长的就是给自己挖坑。
她怎么就忘了,行者们被分派到各郡后,政务就要轮到她自己来处理了!
不称帝却治国的大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又不能真的做甩手掌柜。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奏疏,还有又翻了倍的账册,檀邀雨恨得就差咬碎一口银牙。
她绝望地直接将脸埋进了竹简堆里,“我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秦忠志头都没抬地笑道:“怕是不行喽。听说王五郎那边抄告书抄得平城内连竹片都买不到了。”
邀雨仍不死心般扭头向秦忠志,气恼道:“你都不拦着我?难道你那名臣的抱负就是随口一说?那日朝堂上,就属你脑袋埋得最低。”
秦忠志依旧眼睛不离竹简,只是摆摆手道:“您的那碗苦瓜汁可是有奇效。某喝完以后茅塞顿开。再说这名臣一事,女郎您不早就替某实现了?某坚信,若是仇池新政能实施,真能将仇池变成‘无为而治’之国,那就算是千百年后,某这位丞相也会青史留名。”
这倒是不假。
檀邀雨不吱声了。
秦忠志没听见邀雨继续抱怨,反倒抬起头来宽慰她道:“等行者们到了各郡,将各郡的事务都理顺了,传到咱们这儿的就不会这么多了。况且国中的官员虽有些年轻气盛,但跟着行者们也学了不少。等他们想明白了,自然便会回来做事的。就连某,女郎还给了三日的时间呢。”
檀邀雨闻言,知道牢骚也无用,又嘟嘟囔囔地起身继续批阅奏疏。
她正聚精会神地跟北凉一处土地丈量死磕着,面前突如其来地就掉下一个精美的锦布袋子,着实唬了她一跳。
等檀邀雨抬起头,看见眼前人,只觉得自己是看奏疏看花了眼。
连揉了几次才不可置信地指着来人喊道:“刘义季!你怎么在这儿!你为什么穿着救世军的盔甲!?”
秦忠志方才听见脚步,以为是宫人来送茶点,被檀邀雨这一声吼引得抬起头来,见到刘义季,同样十分讶异道:“难不成是之前随苍梧尊者他们一起来的仇池?”
檀邀雨长大了嘴,“那他岂不是在我的地盘上已经一年了?!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知道了要怎样?”刘义季撇嘴,“杀人灭口吗?”
檀邀雨一见他的表情就厌烦起来,也跟着板起脸道:“这可说不准。在我的地盘上,想让一个人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刘义季不屑道:“就凭你?我可是跟着苍梧尊者来的。若是有个闪失,你怎么同你师公交代?再说,你的告书上写得可清楚,无论何人,只要守法,想来仇池都可以。我如今可是你救世军的将士,于情于理都有资格留在仇池。你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檀邀雨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挖的这坑还有进一步下探的可能!
“所以你来仇池做什么?”檀邀雨捡起刘义季方才丢过来的锦布袋,“这又是什么?”
刘义季扫了那锦布袋一眼,“只是我全部的家当。田庄、铺面、宅子,都给你,拿去在刘宋建五学馆。这全天下,也不是只有你才有一心为民的胸襟。我刘氏子孙,同样做得到!”
檀邀雨惊讶万分地将锦布袋子里的地契、田契都倒出来,粗略看了一眼,还真差不多是这位刘宋小王爷的全部身家了。
檀邀雨这人有个好处,对财神爷从来都很和善。她立刻换了张笑脸道:“这我可要替百姓谢谢小王爷了。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将你的善举公之于众。也好好臊臊那些氏族的脸,我倒要看看还有哪家敢不出钱!”
刘义季懒得同檀邀雨多说,东西送到,他扭头就往外走。檀邀雨一个抬腿从案桌后站了起来,叮嘱秦忠志接着批奏疏,自己却一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