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与贫道无关。”
过了许久,这李岚清才再次开口说道“但若想拜入道门……陈遥,贫道且问你,何为爱国,又如何看待吕圣公此人?”
关于爱国这个话题陈遥曾对梁大哥说起过,他不知为何当下小李道长对此事感兴趣,又为何会提起吕公的话题……
不过转念一想,陈遥又觉得,大概是小李道长在考验自己。
可他为何会说自己本就是佛门中人呢?
古人做事皆讲礼数,陈遥闻言便也没想太多,真人问,他便答,答完他自己再问便就是了。
想了想,陈遥便将之前与梁大哥所言简单概括了一下,将守军与叛军都从这个范畴里剔了出去。
到底都是利益驱使,立场变换,整片濮州地界,兵戈者众,爱国者……却是寥寥无几。
“那依你所言,叛军无错,朝廷无错,便是指这两方皆错,叛军也好朝廷也罢,无一不是出自私心而非真是爱国,然否?”
“然。”
“何解?”
“真人可知安史之乱。”
“岂会不知?”
“安史乱时,张巡奉命据守淮阳城,最终粮尽无援,真人可知这张巡是如何做的?”
李岚清道法高绝修为精深,但毕竟出生之时安史之乱已经结束,他也未同陈遥这般系统地学习过历史,知道安史之乱,但对其间所发生之事、特别是具体到某一个人身上之事不甚了解——
当下听陈遥提起张巡这个名字,李岚清便蹙起了眉头,好在身边的道衍与之相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接上了话茬。
“张巡乃玄宗开元末年中进士,历任太子通事舍人、清河县令、真源县令。安史之乱时,起兵守卫雍丘,抵抗叛军。此人文韬武略,骁勇善战,至德二载,此人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死守睢阳,前后与叛匪交战四百余次,最终因粮草耗尽、士卒死伤殆尽而被俘遇害。后获赠扬州大都督、邓国公。”
“如此,当是忠义之士。”
听道衍说完,李岚清微微颔首,这张巡固守城池,保家卫国,死战不退,可谓忠肝义胆,铁骨铮铮。
“那在真人看来,此人便是爱国,然否?”
陈遥没有点头附和,只愣愣瞅着眼前篝火,淡淡反问。
“不然?”
李岚清见他神情有异,又见一旁道衍双手合十开始低声诵经,顿觉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随即蹙眉也反问道。
“真人忘了,晚辈问的,是这张巡在粮尽无援之时……是如何做到死守淮阳的。”
“……莫非是……”
李岚清目光微凝,顿时明白了其中深意。
“正是。”
陈遥点头,语气毫无波澜。
“张巡带头将自己的爱妾与奴仆一一屠戮,用作粮草,与将士分而食之。”
陈遥知事理、明黑白,道衍与李岚清也非凡人,听陈遥这么一说,李岚清当即不再言语。这张巡虽是保家卫国,但毕竟食人在先,已是违背了天道,哪怕唐王朝大肆追赠,但仍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损数百之众以全天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所以大家都原谅了张巡迫不得已而吃人的罪过,并且还认为这是笔非常合算的买卖。后世更有人以此为例,用来证明在某些‘以大局为重’之时,应允许吃人,更称其为‘冷静而冷酷的理智’,何其可笑也。”
张巡的立场与做法陈遥自是能理解,然而,在他张嘴吃人的那一刻起,所谓的文明、所谓的天下便已然覆灭,若不问当死不当死,定要宛转委曲求全,以此不顾伦常天理,又与禽兽何异?
即便偷生于世千百年,也不过是做了千百年的禽兽而已。
所以在陈遥看来,无论出于何种高大上的理由,当张巡开始吃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