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完梁副使,鱼景尧便再次蹙起眉头,见二人面露不解,鱼景尧方才叹一声。
“梁副使,你也知道,如今驻守城外的天平军只剩下四万余众,即便立下军令状,这些将士到底出自薛大人帐下,本官……根本无力驾驭这群守军。”
“大人的意思是……”
梁晃闻言也大蹙眉头,鱼景尧这话不假,哪怕自己誓死效忠,可手下那些兵油子却不见得都能买账,薛崇瑞若是撂挑子不管,那这小小濮州刺史还真不一定能拿捏得了他们。
“所以本官需要确定几件事。”确定自己的意思表达无误了,鱼景尧这才点点头,正色道。
“梁副使,陈小友,你二人是否一致认定,这濮州郡县三月之内,定有反贼举旗?”
鱼景尧问这话时刻意带上了陈遥,梁晃闻言不是很肯定,反倒是陈遥没想那么多——有心算无心总是比较吃亏,他没能意识到鱼景尧话中的陷阱,以至于鱼景尧话音刚落,陈遥便点点头,做了肯定表率。
王仙芝肯定会反,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绝不会错,至于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这三月之期。
在陈遥所熟知的历史进程里,僖宗登基改元不足月余,王仙芝便举旗开始造反,虽说当下这个位面在时间上有所偏差,但拉至三月……陈遥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了。
如此,他便也加入到了这场赌局之中——没得说,自己和梁大哥定然是稳操胜券。
“如此甚好。”得到陈遥的肯定,鱼景尧再度抚掌颔首,他起身自堂中来回踱了几步,却是道出一句令陈遥甚至是梁晃都觉诧异的话来。
“本官相信尔等,然尔等也需体谅本官苦衷。如此,本官便将这濮州四万天平军全权交于尔等,三月之内,任凭尔等调遣,来日反贼举旗,你二人当扛起坚守濮州百姓存亡之重任。”
“大、大人……”
“鱼大人,这……”
唐朝末期之时,节度使的权利可谓滔天,招贤纳士都属于正常操作,更有甚者,更是能自行任命地方官员。
对于这类任职调配,前期各地节度使还会装模作样上报上报朝廷,到了后期那就完全是放飞自我,提任随心,别说一统兵副将,甚至连下任接班人或是地方大员,节度使都敢绕过皇权自行任命,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鱼景尧毕竟不是节度使,他能说出这番话做出这番决定,想来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而鱼景尧能有如此考量也着实不简单。
陈遥先前对这鱼大人其实也还算抱有一定好感,这好感一方面是源于感其憋屈的处境——晚唐时期各地的朝廷大员基本都遭到节度使不同程度上的压制与迫害,这没得说;而另一方面,则是这人看起来也不坏,更何况他还是鱼寒酥的父亲,这一家对自己有恩。
但有好感归有好感,薛崇瑞也好,鱼景尧也罢,在陈遥最初的设想里,他其实并不太想与这些人有过多接触,毕竟这里是濮州,这座城池早晚都是要沦为一片废墟,废墟之上只有无尽的血泪,任何社交都没有意义。
其实若不是鱼寒酥的关系,陈遥觉得,自己直到离开这濮州城,都不可能会与这鱼府能有什么瓜葛,所以对于这鱼大人……他的确是不怎么上心,上次在城南见到此人,也只以为是受了鱼寒酥的照顾。
然而今日一见,倒是多少颠覆了些陈遥对此人的看法——这鱼大人果然不简单,官拜中州刺史,的确是实至名归,有两把刷子。
且不论昨日那红毛老鬼是否真是随身携带战乱debuff,但王仙芝会于近期造反、并一度兵临城下这一点陈遥是可以肯定的,而在这个前提下,由谁坐镇濮州抵御匪寇……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薛崇瑞的态度很明显,他全然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所以才会在这个关键点将军政大权一股脑交于同治濮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