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整顿军务,调备器具,以备万全。”
事急从权,梁晃说得很快,堂上端坐的鱼景尧闻言也是一脸阴郁,直到这时候陈遥才多少意识到——这火狱真人看来的确不简单。
梁大哥的反应、薛崇瑞的反应,直到现在鱼景尧的反应,陈遥之前一直都不觉得奇怪,现在一想他才发现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毕竟来自千年之后,陈遥很清楚濮州马上便会面临兵临城下的困境,但他们这些人并不知道,不知道的前提下却个个都显现出了如临大敌的压迫感……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看来在当下世人眼中,那什么火狱真人的现身,基本就等同于“绝对会引来刀兵之祸”的意思了。
如此一来,所谓的“穿越带来的信息差”就不复存在了——或者说,比起这些人,陈遥目前唯一的底牌,只不过是更能清楚准确地预测出,这番刀兵之祸的起源在哪里。
当然了,这其实算不上是件坏事,对陈遥而言,管事者的焦虑情绪若能先被带动,自己也可省去不少气力,不怕他们不知道大祸临头,陈遥就怕自己磨破嘴皮说破天,这些手握兵权的大人全当他放屁,这么一来才真是难办。
而当下只需稍稍加油添醋一番,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王仙芝摁死在长垣县内,将这人的皇图霸业埋在他的颗粒粗盐堆里。
反正他也没什么皇图霸业可言,什么均平天补大将军、什么海内诸豪都统帅,只要自己和果儿一日未远离这濮州地界,谁都别想做这些春秋大梦。
其实非要说起来,陈遥当下想离开濮州城也不算什么难事(他自以为),毕竟之前所需要考虑的种种事宜当下基本都能得到妥善解决,粮食不成问题,盘缠也是小事,但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难免会受其影响,比如梁大哥,比如鱼寒酥。
当然,这些说起来也只是一部分甚至是小部分原因,不忍归不忍,陈遥到底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老好人,之所以迟迟不愿离开濮州最根本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也是人。
是人就想要更多,粮食也好,财富也罢,甚至对于男人而言还包括迎难而上的困境。改变历史进程什么的陈遥没去想过,他也无意去干这种无聊的事,虽说天道有常,非人力所能左右,但我命在我又不在天,自己当下待在这濮州城也挺好,果儿他们也得到了妥善安置,乱世之中若能偏安一隅,自然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陈遥很清楚,自己就必须得面对王仙芝了。
朝廷昏聩,世道黑暗,劳苦大众揭竿而起推翻旧制乃是天道,这一点无可厚非,陈遥非常能理解,但人各有依仗,各有立场。王仙芝没错,他手底下的穷苦大众亦无错,反之,濮州城内的百姓又有何错?
柳姑娘有何错?吕公有何错?那些上门求字画对联的乡里乡亲又有何错?
鱼姑娘有何错?梁大哥有何错?那些整日风吹日晒守边戒严的将士又有何错?
战争从来都没有对错之分,陈遥明白,但在他看来,战争本身就是彻头彻尾大错特错的行为。
道理谁都懂,只是很遗憾,自己这一次,是站在了所谓天道的对立面。
人最擅长的便是为自己所做之事寻理由找借口,这一点任谁都无法免俗。陈遥的理由很充分,他也有这个底气,穿越带来的信息差是一方面,而且在他的预想里,只要那什么火狱真人不从中作梗,想要将王仙芝一网打尽绝非难事——
若是能在不改变历史进程、不费一兵一卒、不流一血一泪的前提下,让此人放弃攻克濮州,那更是皆大欢喜。
毕竟唐僖宗的天下只在马球赛场,田令孜的天下不过长安一隅,王仙芝的天下不过官袍一席,而他陈遥的天下,只在这小小濮州城。
大家所需并不冲突,若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吧。
“陈小友,梁副使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