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天玄子便将所带蔬果交于身旁孩童,而后从怀中摸出一朱漆小匣。
匣子通体无光,呈椭圆模样,初看很像现代女子随身携带的化妆镜,只不过比之此物做工更为精巧,个头也稍大少许。
果儿出身穷苦,颠沛流离之时尚且不谙世事,对于这类富家小姐所使之物自是不甚了解,况且天玄道长手中这圆匣还略有古怪——
此物其上自东向西、自南往北各贴绕有两道金色纸符,看起来很是诡异。
若陈遥当下在场,他肯定就是这般想法,但果儿到底只是个孩子,天性善良又全无心机,当下见道长摸出这么一件物什,她只觉好奇,便问道。
“道长这是何物?”
天玄子将手中之物交与果儿手中,而后捻着唇上胡须嘿嘿一笑解释道“此物乃是本道爷随身法宝之一,唤作御福龛,持有此物当可逢凶化吉,延年增寿。”
“啊!”
果儿闻言惊叫一声,忙双手捧起递还天玄子,口中更慌忙说道“道长好意果儿心、心领了,但如此宝物果儿万万收受不得。”
说着便要捧着匣子给面前道人跪下。
“诶,姑娘多虑了。”天玄子口中这么说,倒也没伸手去扶果儿,见她跪下,这才摆摆手接着说道,“赠你此物并非全无缘由,本道爷掐指一算,今夜此地当有妖邪现身作乱。”
“啊!”
果儿闻言浑身一颤,眼圈当即便是一红,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她如此,天玄子这才叹了口气,喃喃再道。
“妖邪现身倒也不足为惧,此妖道行尚浅,翻不起何种风浪,只不过到底人妖有别,尔等既然栖身于此,我也不愿见尔等被妖邪惊扰,故留这御福龛与尔等。你且记好,尔等今日切莫随意出这小庙,待到子时,只需揭下这龛盖之上两道纸符,自有神明降世诛杀那过往妖邪,切记切记。”
果儿听得身心俱震,喃喃了半晌都没能接上话茬,直到天玄子转身迈步即将离去,她方才如惊雷贯顶,猛然回过神来,冲天玄子喊道。
“道、道长!陈哥哥和狗儿当下不在庙中,这……”
“无妨。”
天玄子知她想说什么,嘿嘿一笑,“他二人不久当回其一,剩下一人本道爷自会出手相救,你且记住本道爷方才叮嘱便可。”
“多、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随后之事正如这天玄道长所言,下午时分,夕阳未逝之时,果儿便见苏满庭一脸沮丧地腰结布袋、手捧两碗稀粥悻悻而回。
果儿不见陈遥,以为出了何事,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此次放粮小庙并未讨得什么好,这让苏满庭很是懊恼,也让陈哥哥决意留在濮州继续乞讨。
得知事出有因果儿也松了口气,说实话当下天色尚早,若换在平日她定然是要出门去寻自己的陈哥哥,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怀里还揣着天玄道长所赠御福龛,而道长所嘱之言犹在耳畔,如此一来她哪敢轻举妄动,心中纠结良久,终是放下了出门寻人的念头。
她想那天玄道长古道热肠又仙风道骨,如今更是能测鬼神不测之事,他说要出手相助,那陈哥哥即便不在庙中,当也安全无虞,自己能做的只有谨遵道长法旨,守护住庙内众人,等着陈哥哥安心归来便是。
打定主意,果儿便招呼庙内众孩童添柴的添柴,烧水的烧水,今夜非同小可,当严阵以待。
一个人的气运与否,幸福如何,很大程度往往取决于周围人如何,陈遥其实很幸运,因为他有果儿,也因为果儿有他。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正当陈遥在濮州城内如鬼魅一般游走之际,天边夕阳落下,黑夜将整个世界笼罩,道长所述时辰很快便到,果儿望着围坐火堆边昏昏欲睡的一众孩童,心中忐忑万状,她伸手摸出怀中圆匣,放于掌心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