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遥从未想过,自己会穿越。
再次睁开眼,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陷入昏迷前的景象此时依旧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斑驳的阳光、轻柔的晨风、浓重的药水味、手掌间女子柔顺的秀发以及那钻心蚀骨的癌痛……椿椿件件,陈遥都记得很清楚。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景象全然不复存在。
呆愣好半晌,陈遥才意识到自己当下居然孤身躺卧在一片莫名其妙的荒山野岭之中。
头顶月残如勾,夜浓似墨,耳畔凉风习习,虫鸣不绝。
面对如此景象,陈遥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也只有梦境这种推断才能很好解释当下这种状况,但这念头很快便被来自后脑部位的疼痛打消——
久病成医,痛楚清晰可辨,陈遥知道那是外伤。
梦里又怎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迷惑之间,陈遥下意识伸手想去触摸伤口,脑后带伤并不是小事,但举手之间,比之更为诡异的情况再度出现,陈遥愕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它变得且细又短。
陈遥大惊,匆忙低头仔细查看,果然,不仅是手,包括两条腿,甚至自己整个身体,在这莫名其妙的深夜和环境下都产生了令人难以理解的变化——
自己此时不再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模样,大致推断,顶多就是个十三四岁、稚气未脱的徨徨少年。
任何人陡然遭遇如此变故脑袋都会很乱,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做到冷静克制,陈遥也不例外,穿越的原因是什么陈遥当下并不清楚,然而对于穿越的感悟还未在心头化开,陈遥很快便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当下风吹入林,幽幽如叹,宛若泣妇夜哭,伤者哀号。而在这茫茫夜色里、在这荒山野岭外,陈遥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孤单。
就在距离自己所处不足五丈外,此时还立着另一道身影,当下正死死打量着自己。
仔细想来倒也合乎情理,陈遥苦笑,毕竟穿越这种事说到底都存在一定契机,而意识到当前这副身体与自己前世皮囊相去甚远,那它的原主人定然也遭遇了变故发生了意外,只需稍稍结合当下形势便不难推敲出,这意外和眼前的诡异身影肯定脱不开关系。
陈遥发现,立在黑暗里那道身影高大的让人有些难以理解,单凭肉眼观测,虽不知暗中所藏为何许人,但即便有月色遮掩,这人显现出的身形也足有两米之巨,黑夜里如同一座小塔般巍然矗立,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威压之感。
黑影初现时陈遥只察觉有人,还未辨得清楚,心头猛然间便如堵了一道千斤巨石,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危险临近的信号。
陈遥心性坚毅通明,上一世苦斗病魔那些年更是令他愈发豁达,他心里很清楚,撇开穿越的因素不谈,十来岁的孩子在如此环境下能面对的无论是什么,都只会是深深的恶意。
拐卖的因素是最高的,绑票的几率也不低,后脑隐隐传来的阵痛也是强有力的证据,若是所料无错,对面这小塔一般的家伙绝非什么善茬。
唉,也不知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究竟牵扯进了何种麻烦,但毫无疑问,这些麻烦现在都将成为自己的份内事,对此陈遥全无异议。
“嘿嘿嘿~”
脑中思绪翻飞,未及细想,眼前塔状黑影突地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这笑声低沉而阴冷,似是从喉间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缓缓吐出那般,又如那死地沼泽逐个绽破不休的恶臭气泡,一声接一声,一下复一下,混着山风习习而来,听得人骨酥腿麻,毛发悚立。
怪笑方起,陈遥便觉浑身一滞险些难以自持,极度厌恶的感觉自心头滚滚涌出,他下意识朝后挪了挪,稚嫩的小手本能地便在黑暗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