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平米的议事厅，说针落可闻都不夸张。许是宋辞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许是被小姑娘的从容淡定、睿智过人所折服。沉默的时间的确太久，宋辞不得不提醒了一句：“畅所欲言吧。”

放眼望去，五哥宋康是在坐的哥哥中最年长的了。

他缓缓开口道：”十三，有证据吗？”

“五哥指的哪方面？”

“爆炸案。”

“没有。”

宋康所问证据，并不是对宋辞刚才一番话的怀疑，他想表达的是：如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将宋延“捉拿归案。”

宋辞接着又说道：“我也不瞒着各位，宋延策划的爆炸，一来没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是他做的，二来宋远替死宋延是有DNA结果和死亡证明的，也就是说，宋延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就算我们有办法证明他们是双胞胎，又如何呢？他现在游走在各个国家，拥有多重身份，即便证据确凿，很多国家是没有引渡条约的，又怎么把这个人绳之以法？”

又是长久的沉默。

宋家的女儿中，没有像宋辞这样有勇有谋的，在这样的场合不敢轻易发言。

宋家的儿子里，除了宋聿和宋凛，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参与了一些不为人知，或者难以启齿的业务，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底气表达自己的想法。

七叔宋齐尧一改往日的态度，算是识时务的。不管过去他同二房、六房有多少纠葛交缠，这会儿他都指望不上了。儿子宋聿已经参与进万丰，又不站自己这边。不奢求宋辞在这个时候相信他，但总要为过去挽救几分回来。

“十三，七叔只代表我和你七婶，你说的几件事，你是家主，由你定夺。七叔绝不反对。”

五房也是懂见风使舵的。

最终由三叔开口：“十三，你来定吧。”

宋辞微笑着面对所有人，拿出大家族家长的风范，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实事求是。宋延没死，牌位撤了。宋远没入族谱，宋家没认他，他可能也不愿认宋家，既然姓了裴姓，那就不算宋家的人。我们兄妹依然是十五人，便不做更改。至于日后，对宋延要怎么安排，我会对他采取什么对策，能和我站在一处的，代表的是宋家的立场。只想明哲保身的，绝不强求。”

这算是宋家近年来最和谐统一的一次决策。

季家在清明节没什么繁文缛节，老爷子在巴黎身强体健，年老了，反而和老太太有点儿合不来，老太太更多的时间是同季家二叔在瑞士疗养。老两口一年里面，大半年在一起，小半年分开。

励磁有业务要谈，润丰现在开会也要拉上季昀礼一起。

宋辞晚饭要去宋家老宅，两人说好晚上家里见。

郎晴一整个冬天都极少出门，入春以后风大，雨水多，潮湿的天气让她缠绵病榻很多天。老太太是懂颐养天年的，现在对宋家内外都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眼不见则心不烦。

宋辞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质问奶奶，既然不想讲，那就不讲吧。现在多知道一点，少了解一些，已经没有太大区别，老太太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何必锱铢必较。何况，宋辞本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

她坐在卧榻旁，给老太太喂着软糯的银耳羹。

“不甜。”

“90岁的人了，嘴怎么这么刁，您不能吃太甜的，这个味儿正好，乖，张嘴，再来一口。”

老太太撇撇嘴，又配合的张开。

印象中，宋辞还是扎着两个辫子，瞪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的小娃娃，如今会照顾人了，还把奶奶当孩子一般哄着，时不时佯做生气训老太太两句。

老太太也不反驳，听着窝心。就算她有一天走了，也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