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开国的天子和大臣们,本就经历过血与火的检验,都是人中龙凤,说是天选之人也不为过。他们开创新的制度,在荒芜的土地上,鼓励战乱之后的百姓们开荒耕种,逐渐,进入盛世。那些百姓们,在经历了生离死别和杀人盈野的乱世之后,也会格外的珍惜安定的生活。而久而久之,历经数代之后,开国的贤明君主们往往已是逝去,经历了血与火考验的贤臣们,也已慢慢凋零。”
“而后的新君不谙世事,并不知创业维艰,便当真以为天子之位,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因而再不是贤君们那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治理天下。大臣们往往是依靠父荫而得到高官厚禄,他们自小养尊处优,更是不知民为何物。可怕的还是百姓,百姓们过惯了安定的生活,认为安定乃是理所应当,他们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灾难,因而便会有野心勃勃的人,认为即便天下大乱,也未尝不是坏事,或许这正是他如显赫功臣们一般,得到高位的时机。人们对于混乱,会生出麻痹的心理……”
李世民颔首,随即略显感慨地道:“既然如此,那么朕每日不辞劳苦地操劳国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正泰便微笑道:“这是因为陛下该做好当下的事啊!在这普天之下,多少人仰赖着陛下呢!陛下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无数人的福祉,所以陛下操劳国事,乃是应尽的职责啊。”
李世民随之笑了,不由道:“此言有理。不过现在朕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太子啊!侯君集和太子的关系,到底到了何等的地步,侯君集谋反,太子会怎样想呢?还有……太子身边有侯君集这样的人,那么其他的人,就牢靠吗?太子不只是朕的儿子,若只是朕的儿子,朕自然随他痛快便好,可他还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朕在想,若是他遇到了朕在位时的问题,会如何处置。没有想透这些,朕终究有所不安啊!”
陈正泰想了想:“太子现在其实最需要的不是表现自己的才能,或者展现自己的德行,儿臣以为太子最需要的,是陛下的信任。”
“哈……”李世民笑了笑道:“你又开始拐弯抹角了,父子相疑,确实是大忌,可是朕终究是放心不下。此次朕特意让他监国,朕亲来此,既是害怕侯君集反了,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也是希望……借此机会,看看太子此次监国,会是什么样。”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弯弓搭箭,觑见一只野兔,而后果决地一箭飞出。
那野兔应声而倒,要害之处已插了羽箭。
护卫们兴高采烈的捡了兔子,李世民却将弓箭抛到了一边,瞪了陈正泰一眼道:“猎兔子算什么狩猎呢,亏得你想的出来!不过……这关外水草丰美,又有良田,真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千百年来,这样的地方,中原却永远都守不住,以后能不能守住,就看你们陈家了。朕看你们陈家在西宁城中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踏实肯干之人,一个家族的兴盛,与一个王朝的兴盛一样,所需要的,便是少一些夸夸其谈之辈,多一些埋头肯干之人。如若不然,便是再大的家业,也无法持久。”
陈正泰却是道:“这不一样,陈家的子弟可以从小开始磨砺,自幼开始便督促他们读书,年长一些,就分派一些艰难的事给他们做,可以让他们从最底层开始干起,而后慢慢的成长起来,因而他们可以深知民间疾苦,培养出了坚韧不拔的毅力,让他们慢慢摸索出一套自己领悟出来的做事章法。可是国家的大臣,就不一样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似乎能理解陈正泰的话。
此时,李世民道:“过几日,你随朕一起回长安吧!朕在长安,还需要你。而今我大唐已深入西域,总算是让人放心了,只不过大唐的心腹大患,是在高句丽,现在我大唐兵精粮足,是该考虑高句丽的问题了。”
陈正泰一听,眼睛一亮。
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