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有陪广恒集团领导去“津港一号”吃国宴的,有东江律协主席过来,要和我一叙的……这些我都推了,睿明啊,今天这可不能说我不给你面子了吧?”
张睿明只是笑着不说话,慢慢坐到吴楷明身旁的红木椅子上。
“来,尝尝,这是活佛开过光的普洱,绝对正宗,我每年都是亲自派人去取的,保证和你平时那些茶楼里喝的不一样。”
张睿明没接话,只是默默喝了一口,他不太懂茶道,也尝不出这“开过光”的普洱有什么区别。
只是笑道“这“开光普洱”都出来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开光的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别说茶叶可以开光,连保时捷跑车、苹果手机、甚至是你家里的马桶都能开光,最出名的津港前不久不是有个落马的国企领导嘛,他连他老婆都能开光!”
“还有这事?”
“真的!他和她老婆二胎想要个男孩,特意从白云寺请了两位高僧过去,先是把他那床先念了一遍经,然后再把他和她老婆洒了一层的香灰,念了一两个小时,才送进去。算是一大奇闻了,现在廉政纪录片里,他都对着镜头坦诚了这些荒唐事。”
“这太……耸人听闻了。”张睿明一撮牙花子,不太想继续聊这些猎奇的话题。但吴楷明却若有感触一般,自顾自说了起来“你是检察官,无神论者,当然不信这些了,可是现在这社会上啊,这信仰的钱最好赚,和尚道士什么都不用做,自然那香火钱丰厚的你看都看不懂,所以才会出现这些无法想象的事来。远的不说,你就说这小小的白云寺,它一年的纳税额就能占到南松区的四分之一,夸不夸张?所以为什么津港市里千辛万苦都要把以前的南松县变为现在的南松区,不都是为了一个字……”
听到这里,张睿明接口沉声说了一句。
“是啊,这世间总总光怪陆离,人情恩怨,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钱”字。”
张睿明这最后一个钱字发音特别重,仿佛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来一样,吴楷明听出张睿明话中有话,神色只是微微一变,马上又端起案上茶杯,抿了一口,掩盖住此时的心虚来。
张睿明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出声,两人竟长久的沉默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连吴楷明在两人中间点的那一线香薰燃烧所产生的淡淡烟雾,此时在这平静中,也化为笔直的一线,直往上飘去。
在长久的沉默后,吴楷明先出声了。
“你想问什么?”
张睿明仿佛对其的反应早有准备,此时只是淡淡反问道。
“你想回答什么?”
这两句话仿佛什么都没说,可又像什么都说了,吴楷明黯然一笑,接着说“我们好久不见了,也一直没机会杀两局,要不,趁今天机会好,先摆上?”
他说完,仿佛也是为了打破这磨人的宁静,不等张睿明答应,就从身旁的立柜里,翻出一副上好的棋盘来,但还没摆上,就被张睿明一手制止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适合下棋,胸中有股戾气,落子怕太过直率,下的臭就算了,就怕把老师的场面搞坏了,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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