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弯着腰仍是在咳嗽,暗淡的灯光下虽是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宋于已知道是谁。
她不自觉的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来,沉默着站了一会儿,一步步的上前上了车。
于安河咳嗽得厉害,在她坐进车中后才渐渐的缓了过来。将掩嘴咳嗽的手帕收了起来,又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抱歉。”
他和那天见面时是一样的,仍旧穿着一身正装。一张阴柔的脸苍白得就跟地狱里爬上来的鬼一般。
“于先生客气。”宋于的语气客气而又疏离。
于安河刚要说话,又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咳嗽得很厉害,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似的。
前边儿的司机大抵是早已见惯,只是开着车,并未询问或是停车。
一连咳了好会儿,他的咳嗽声才止住。声音微哑的对着前边儿的司机吩咐道:“先送宋小姐回去。”
前不久见面他叫的还是唐太太,这下却换成了宋小姐。称呼的改变,不用开口问她已能确定于安河和她父亲是旧识了。宋于的心里升起了悲凉来,手指不自觉的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于安河像是知道宋于在想什么似的,吩咐完司机之后看向了她,声音哑哑的开口说道:“宋小姐有什么想问我的?”
大抵是习惯,咳嗽之后他的身体坐得直直的。
宋于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里莫名的涩得厉害,她用力的眨了眨,然后侧头看向了于安河,说道:“你和我父亲是旧识。”
她已很快的平静下来。
车外的灯光在于安河的侧脸上一晃而过,很快侧脸又陷入了阴影之中。像是已知道宋于认出了他似的,他并不惊讶她那么问,点点头,哑着声音应了一句是。
从于安河这儿得到了答案,宋于像是掉入了冰窖中一般,浑身冰冷得厉害。整个世界仿佛都已失去了声音,她是恍恍惚惚的,就那么怔怔的坐着。
于安河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和令尊确实是旧识,只是于某人的身份不光彩,很少有人知道。我很抱歉,令尊的葬礼上未能出现。”
明明是几年前的事儿,他提起来像是就在昨日一般。
那时的悲痛被他一句话勾了起来,细细的疼痛在心脏。眼睛胀涩得厉害,有液体要夺眶而出。宋于是想说话的,但喉咙却是一个字也冒不出来。隔了好会儿,她才说道:“于先生客气了。”
于安河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车中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问道:“宋小姐这几年过得好吗?”
他这句话显然只是在客气。他和她同在青禾市,以他的势力,要查她过得好不好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人走茶凉,他能问那么一句显然也还算还记得旧情。
宋于整理好情绪,说道:“挺好,谢谢于先生。”
她的眼眶微微的发红,是还想问点儿什么的,但却又害怕知道得更多。她闭了闭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开口说道:“请前面停车。”
她虽是说挺好的,但她现在的样子完全说不上好。眼眶微微的发红,头发衣服上已被毛毛细雨打湿,看起来狼狈极了。哪里还是于安河当初见到的那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司机完全是听于安河的,听到她的话并没有停车,而是等着他出声。
于安河沉默着,没有说话,又咳嗽了起来。他咳得是厉害的,一声接一声的。足足的咳了两分钟才停了下来。一张苍白的脸上因咳嗽有了些血色,哑着声音开口说道:“我这几年都没有怎么在这边。”
这也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宋致远的葬礼上。
他没有出现在宋致远的葬礼上,当然不止这原因。他是在阴暗中行走的人,那时候如果出现在了宋致远的葬礼上,只会扩大风波。